他看着明窈,明窈有些心虚。她这阵子确实偷懒,于是歪开视线不与他对视。
司羡元在案牍旁边喊她:“明窈。”
明窈不应声。
司羡元道:“过来,给我看看你写的字。”
明窈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坐在案桌边,慢吞吞磨好墨砚,拿起笔却迟迟不下笔。
司羡元双手抱臂站在她旁边,居高临下看着:“不许磨蹭。”
“哦。”明窈便下笔写了个“大道施行”。这种很张狂飘逸的字体她很不擅长,一个不小心就写飘了。
她镇定自若地看了看司羡元。
“你写的这是什么狗爬字,本官的字给你练你练成这样。”司羡元非常嫌弃,对明窈说,“往里坐一坐,我教你,你学着写。”
明窈往里挪了挪屁股,这个凳椅够大,他坐下来拿起她手里的笔,明窈顺从地撒手,司羡元又催促:“握着,学我怎么写。”
明窈哦了声,靠着他的手掌握住毛笔。
司羡元把明窈的手纠正到正确的位置,握住毛笔下端在竹纸上行云流水写下“大道施行”,这个跟明窈写的显然差距很大,分明没怎么用力,却看起来遒劲凌厉,极其飘逸漂亮。
明窈夸道:“大人您写的真好看。”
司羡元听了数年她的嘴甜蜜语,现在根本不吃这一套,拿了字帖放在她面前,站起身指着说:“不许用簪花小楷,写不完不许用晚膳。”
明窈闷闷地应了声,下一秒忽然呆住,握着毛笔不动了。
司羡元欲走的脚步微微一顿,早已有经验一般,懒洋洋看着她表演:“又想耍花招。”
明窈仍然是呆呆的,同时面上带着几分困惑,还有懵懂和迷茫。她看了看司羡元,又看了看自己的裙裳,慢慢站起身来,低着头。
像是感觉到什么,又像是不太明白是什么,有些可爱的呆愣。
这不像是明窈偷懒的方式。
司羡元收了脸上的漫不经心:“怎么了?”
明窈扬起脑袋茫然地看着他,说:“裤裤。”
司羡元:“什么?”
明窈微微掀起裙裳,但也只是捏起一个裙角。如今是初春,尚有些寒冷,她指着里面的绒裤道:“幺幺的裤裤。”
司羡元微微蹙了下眉,道:“怎么穿这么单薄。本官让云染坊再给你做一些厚衣裳。”
他以为明窈是觉得冷。
明窈走上前去拉住他的衣袖,撩起裙摆露出裤腿,难得露出几分茫然怯意:“血。流血了。”
司羡元低头看了眼她的裤角,那上面是浅浅的血迹,似是从里面流出,道:“怎么会受伤?”
话毕,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你今年十四岁了……”
司羡元把她的裙裳给扯下来,问:“疼不疼?”
明窈犹豫了下,先是点了点头,又小幅度摇了摇头。
意思是,有点疼,但能忍受。
明窈有点害怕,又想撩起裙子给司羡元看。
司羡元挡住她的手,瑞凤眼看着她乌黑透亮的大眼睛,说:“明窈,你来癸水了。”
明窈迷茫道:“什……么?”
司羡元难得有些耐心,重复道:“癸水。女子豆蔻年华之后就会有的癸水。也叫做月信,每个月都会有一次,有的会有点疼。”
解释完他又意识到这样似乎有点奇怪,于是让明窈坐下来,唤来侍从去喊姜婆婆。
等姜婆婆匆匆来了,司羡元让她把明窈带回贝阙阁,问道:“明窈似乎来月信了,此前可曾有?”
姜婆婆一愣,摇了摇头。又给司羡元解释,她经常给明窈洗衣裳,明窈这是第一次来月信。她再确信不过。
司羡元微微颔首,眼神示意明窈跟着姜婆婆走,又对姜婆婆嘱咐了句:“这几日别让她受寒,别碰冷食。等会收拾妥当之后让侍从来乌螣堂说一声,本官让沈大夫给她把脉。”
“是。”姜婆婆拉着明窈离开乌螣堂。
沈大夫来给明窈把脉,开了些药方让明窈吃三个月。
又要开始喝苦汤药,明窈最开始有些不情愿。经过姜婆婆和张婶婶一番解释之后,明窈才弄懂“癸水”“月信”是什么。
说来也是巧,司府里面没有稍微年轻的女人,麽麽们都癸水已竭,竟无一人想起来给明窈科普“女子到了豆蔻之龄会来癸水”这件事。
沈大夫开完方子,司羡元来了贝阙阁,看了眼明窈有些没精神气的模样,道:“怎么赖怏怏的?”
明窈对癸水的事情还有些似懂非懂,闻言指了指肚子,眉头皱着:“幺幺肚肚疼。”
司羡元对此也无甚经验,不太熟练地哄道:“本官让仆从去给你拿汤婆子,暖暖就不疼了。”
明窈吸了吸鼻子,鼻尖有点红,没精打采地应了声。
过了会张婶婶拿了汤婆子过来,明窈捂在肚子上,窝在床塌里懒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