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谢澜没回老家,她是留校的老师,和自己的导师在同一个学院。即使已经毕了业,还是要帮导师写材料干杂活,暑假还要帮他值班。这天傍晚,谢澜又和好友邓青芸打电话。聊了几句闲话,邓青芸忽然想起了什么,说:“最近有一个你们学校的学生来我们部门应聘实习,看简历很不错,叫梁淞… …”
本来邓青芸只是当个新闻说的,谢澜却一下子怔住了。忙碌让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一夜,但是此刻,在夏夜的蝉鸣中,那一晚的每个细节都在她眼前流过。梁淞的气息,她皮肤的触感,她的体温… …直到邓青芸在电话那头“喂”了两声,谢澜才回过神来,支吾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人真是不经念叨,走到小区里,一个人蹲在地上,吓了谢澜一跳。那人一回头,正是梁淞。谢澜的脸唰地红了,这羞耻让她有些愠怒。半晌,她才问:“你怎么在这里?”
梁淞不用回答了,她手上托着一只小小的黑猫。梁淞解释道,她听到有幼猫的声音,找了半天发现草丛里有只受伤的小猫,正在想办法帮她止血。谢澜自己养猫,听着有些心疼,连忙上前查看。好在小猫受伤不重,像是被其他猫打的,谢澜下意识伸手去摸,感受到梁淞的体温又缩回了手。
为了掩饰尴尬,谢澜装模作样地划了一下手机,告诉梁淞:最近的宠物医院还没有关门。梁淞点点头,也意识到了气氛的微妙,抱着小猫离开了。谢澜却无心回家,在楼下站了一会儿。
谁知没一会儿,梁淞又回来了。谢澜还没问,梁淞无奈地开口:“谢老师,小区封了。”
谢澜一时没反应过来,本地已经小半年没有疫情了。保安很快在小区里巡逻,拿着喇叭让住户们赶快上楼,听从指挥。原来,昭州又出了一个病例,就住在昭大家属区。谢澜试着跟保安商量,让学生先回寝室。然而,保安只按接到的通知办事,并不给通融。
仅仅一墙之隔,梁淞回不去她的宿舍了。
“我家里还有点药,带着小猫上来吧。”谢澜不等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梁淞不愿意来谢澜家,她记得上次的事,她觉得自己是亵渎老师的烂人。“为了小猫,先这样吧。”梁淞心一横。
谢澜家里和她的人一样,整洁冷淡,一只三花猫从柜子上跳下来,对梁淞手里的小东西十分警觉。谢澜取出碘伏、棉签,给小猫的伤口消毒。小黑猫哼唧了两声,但并不躲,看起来十分乖巧。家里毕竟不是宠物医院,有些地方只能将就:谢澜把消炎药磨成粉,涂在小猫的伤口上,又拿衔蝉的猫粮和羊奶,给小猫泡了一盆饭。衔蝉碧绿的眼睛愤怒地盯着小猫,嘴里也不断哈气。看来,两猫还是得隔离。
给梁淞开了一套新牙具,带她洗漱完,谢澜把次卧的床略一收拾,刻意冷淡地对梁淞说:“你带着小猫,先睡这间。我和衔蝉睡。”
走了两步,谢澜又回身给梁淞递睡衣,因为怕碰到梁淞的手,几乎是用扔的:“先穿我的吧,干净的。”
“谢谢… …老师。”梁淞还没说完,谢澜已经走了。
梁淞把小黑猫放在床下铺好的纸箱里,又把自己的外衣盖上,思索着什么,却被睡衣上谢澜的气息催眠了。谁知到了半夜,小猫呕吐起来,梁淞惊醒,看着小东西一口一口地呕出吃下的东西,有些惊慌,只好拍门叫醒谢澜。
谢澜没有任何的责怪,披衣起来,观察了一下。原来,小猫自己淘气爬到了空调正下方,肚子贴着地板睡,再加上可能没有吃过猫粮,才引起了呕吐。“明天我看看,能不能帮它讨一点幼猫粮,实在不行,家里还有鸡胸肉,可以打成泥… …”谢澜边说,边把小猫抱起来,擦干净它的身体,放回窝里。
梁淞看着她细心的动作,心里又泛起强烈的爱意。那爱意从眼睛里溢了出来,正好和谢澜的眼神对上。那夜的情景,同时在两人脑海里放映。谢澜像触了电一样,迅速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习惯性地关掉顶灯。然而这样一来,室内外都没有灯光——暧昧的夜色笼罩了她和梁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