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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忘了哥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

    总觉得能和哥在一起一辈子,可一辈子该有多长呢?一辈子能有多长呢。如果能回到小时候就好了,哥哥,有时候我做梦,梦里你牵我的手,大人的目光温柔、他们对未来和关于你的希望明晃晃,只有你把我变成融进你血液的片刻。

    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了呢?哥哥,原来那样的事只是自然而然就可以了,原来一辈子和我爱你真的可以很轻易就说出口,可当我们那样做了,一切爱的表达就是下流,肮脏,不能被允许的。

    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把我们杀过了,千刀万剐。

    如果痛是这种感觉,那我大概懂了。

    我转身回厨房,心里暗嘲刚才这一出无人在意的大戏悻悻落幕,盯着洗碗池里的筷子,耳边忽然响起父亲在饭桌上咂滋的嘴,想起筷尖戳进油锅里裹满炸物面糊或酱料的场景,还有沾粘在筷身上剩饭里糊掉的那一粒米。

    我想起长街紧里边儿一到冬天就结冰的泔水桶,想起强忍着恶心塞进冰箱的老鼠尸体,想起福利院,想起我下定决心忘记从前的一切后偏偏再见到的那张脸。

    哥哥,如果能回去就好了。

    回到2000的秋天,回到没人来接我回家的那天,我一定不再自己跑到学校旁边的小巷子了。

    “发什么呆。”

    陈祝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我旁边,一用劲儿就给我挤到一边儿,自己伸手去捞筷子。

    “不是聊天呢吗?”我小声问他。

    “八点多了,俩人看春晚呢。”

    我没心没肺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