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后,当我终于如愿以偿念了梦寐以求的商科后才明白,这世上人大体分很多种,有些人上学就是为了念mba,回家管公司,而有些人为了求职去读stem专业,学着使用他们最不擅长的逻辑分析和数理公式为资本打工做准备。
前者是他,后者是我。
不过让我遗憾的是自那天的派对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
他送我的那枚手表怪好看,细细方方的,我很喜欢,就一直戴在了手上。
说起来,剪掉了银行卡真是件冲动的事情。
身无分文的我只好疯狂投递简历,好在最终在浅水湾找了日常实习工作勉强糊口。
sqlboy的工作没什么门槛,学个两个月,谁都能做。
比起真正的数据分析,我就是个廉价的取数工具。
新公司环山环水,每天从别墅起床,吃完阿姨做的西式早餐,骑行半小时就到了。
我强烈怀疑是因为这边打工人太少,我才能面上这家公司。
不过这家公司是明显的刚过天使轮的初创公司,研究表明百分之九十的初创公司撑不过三年就倒闭了。
但这与我无关,一个月拿7000港币的人还是不给老板操心了。
老板人不错,昼伏夜出的,和我基本碰不上面。
数据工作不算轻松,我学得很吃力。
本身没有统计和理工科背景,真正去理解行为背后的逻辑内涵是比较难的。
不过好在带我的姐姐人很不错,愿意教我东西。
她的名字很港味,叫阮明徽。
有种上个世纪留洋回来的大小姐的感觉。
她背景非常正统,先是在英国读了datascience的本科后春招进了头部互联网企业,几年后与几个同学联合创办了这家公司。
知道这个姐姐的背景后,其实我更加惊讶了,忍不住问她,这样的公司为什么还会要我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实习生呢。
“香港人比较信命理,”她神秘的笑笑,“你很有气运。”
再问她就不说了,我也只好半信半疑的相信了。
不过,我哪里有什么气运,只是稍稍有点运气罢了。
一个周末,我们相约去浅水湾的镇海楼玩。
路过浅水湾酒店,我忽地想起那本张爱玲的《倾城之恋》,指着那栋建筑问明徽:“明徽姐,这里的浅水湾酒店以前是不是叫浅水湾饭店?”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在香港呆了很多年都不知道,还是一次同学聚会上一个老同学跟我提起的,”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不过他是老香港人的后代。”
我将白流苏与范柳原的故事娓娓道出。
微凉的海风中,这俗世男女的感情是多么动人又是多么的可笑。
是谁倾了一座城,换了一对侣人的爱恋。
我们走到镇海楼前时,故事已经接近尾声,阮明徽唏嘘不已。
“世事大抵如此,无非是挑挑拣拣后的退而求其次。”
她评道。
我也跟着赞同。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伤春悲秋了?”
那声音……
我蓦然回头。
“edison!”
阮明徽惊喜得与来人握手:“好久不见。”
“什么时候回的香港,一点风声也没有。”
“前两年在大陆做战略,这行你知道的,聪明人太多了,实在卷不动了,现在回岛上自己创业。”
两人聊着,他的视线突然落到我身上:“我们是不是见过?”
不待我开口,他忽地笑起来,对着阮明徽:“是应连城的……呃,外甥女。”
阮明徽顿了顿,对我道:“原来是连城的小辈。”
两人说着就要找地方叙叙旧。
刚到一家咖啡馆坐下来,阮明徽就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催的很急,说有投资人过来,需要明徽过去讲解业务。
她匆匆离去,走前还拜托edison带我转转。
我好奇两人的关系,但又不好开口问。
于是就跟在这个只知道英文名的男人身后,亦步亦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