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都忘不了的一场噩梦,和他身上伤痕有关。
修?格斯汎和绅士俱乐部的成员曾有每年登山聚会的习惯,某年一起挑战有「杀人峰」之称、海拔8125公尺的山峰,数天后接近顶峰,傍晚时分终于攻顶成功。
在冬季不靠氧气或当地登山嚮导而攻顶成功,然而攻顶所带来的喜悦十分短暂。
由于有人在白天并未使用面罩,当天天空有些灰蒙蒙,到了傍晚眼睛发炎。于是在峰顶一刻也不敢多停留,拍照作纪录之后立刻赶下山。
可是天气也不留情开始变化。
最后路斯.洛西尔和雷克.莱博特、瀚丹.拉希德、 理查.帕金,不得不把完全看不见的修.格斯汎留在较高处。
途中又因为大风雪四人走散,当时天已经全黑。
路斯.洛西尔必须留下虚弱流血的登顶伙伴,独自一人摸黑下山走到营地。
最后是大卫爵士派出自己的儿子邓到场不计代价雇用由登山精英组成的救难队一一找到四人,另外三人也获救,但救难队依循过去的先例要他们别管修,因为无法接近困在更高处的他。
那时他已经接到消息暂时拋下夏洛特从美国赶来也混在救难队其中,但救难队无法接近困在更高处的修.格斯汎,他于是故意脱去衣物丢弃,刻意从山崖跳下负伤,假装为自行脱困的修。
不久他假冒修的身份,调查发现修没有面罩是被人刻意拿走,但是爱冒险又爱玩的他还是逞强继续前进。
后来向其他四人坦承冒用修的身份变成公爵,花巨款雇用当地人上山,找回修埋在冰雪里的遗体,查出他背包里放置惯常使用的人工泪液被偷换成有毒液体。
他和继母没有特别亲近,不过他必须承认继母虽然本来职业是音乐家却很有商业天份,在他还没有能力管理公司的时候将一切打理得很好。
也难怪她认为有资格把属于她那一半的公司当成遗產给姪女夏洛特,公司不少资產是继母的决策赚来。
他也知道继母认为夏洛特的父母是被公司错误决策和陷害害死,连带夏洛特也这么想。
虽然他并不这么认为。他欠夏洛特的只有情债没有其他的。
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小心从来不提起她父母的事,或是让她有机会接触公司文件,当时的员工大部分那时也早就退休。
大批据说有问题的文件在电脑不普及的年代经过快要二十年已经整份遗失或是有些不完整。
他的父亲原本只是个美国执业律师,认识英国贵族母亲才有钱创立公司。
据说父亲原本根本不知道母亲的身份,在美国结婚后不久与母亲吵架,母亲负气返回英国,父亲追去才知晓她显赫身份。
母亲是个美丽的苏格兰女人。只可惜童话故事婚姻没有童话故事的结局。
因此他不相信爱情的存在,也不需要爱情。对他来说那只是无事可做的人们发展出来的。
史宾赛听他派出的人说夏洛特找人修復一个录音带,终于还是忍不住来到夏洛特艺廊工作室看她。
「告诉我,你调查你父亲的事是否有新进展。」
「做什么?」先是公爵夫人,现在又是他跑来,为什么每个人都知道她的行踪。
「我只是想知道。」
她沉默了几秒:「我找到他以前的同事。」
「谁?」有他不知道的人吗?
「你不需要知道,我也答应过对方保密。」
「有新的事证?」
「的确有。你想知道的物证在那边。」
公爵走近电脑,萤幕上开着的播音程式里有一个录音档。
夏洛特相信只要他听完从父亲老友手中拿来的录音带修復档,相信他会知难而退。
他们的缘分在他开始利用她以取得她手中公司一半股权的时候已经用完。
她踱到窗边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听。
他抖着手,手指接近键盘,迟疑着要不要按下去。最后抵不过好奇心,还是按了下下去。
『夏。』
他认出是他叫了几十年父亲的那人的声音,虽然录音档有些杂音。
『老闆,这是你要的帐册。都照您的意思。』
他挑眉,另一个男声是夏洛特的父亲,他还记得那稍有腔调的英语。
『90年代的也处理过了?』
『是,照之前所讨论。』
回盪在室内的声音突然停止。
「为何不听完。」夏洛特冷静地从窗边转身看他。
「你无法证明音档的真偽。」他拋下这句话就如旋风般离去。
他拂袖而去,免得自己掐死夏洛特。
「乔小姐。」绅士俱乐部工作人员招呼。
「我老闆呢?」乔咏倩对着熟悉的脸孔微笑。
「在楼上击剑室。」
「多谢。」
她的老闆原本是紈裤子弟,听说某次狂欢出大车祸后才变个人。现在是工作狂。
「乔小姐。」踏上二楼,另一位工作人员迎上前。
「午安。」
工作人员羡慕的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穿过走廊转进门厅。
她安静走进击剑室,只见两个带面罩的男人举着剑对决。
击中要害的蜂鸣声传出好几响,胜负已分。
两个男人脱下面罩执剑往她的方向走来。
「老闆。」她恭敬的微微欠身。
「你看什么。」被她称为老闆的男人瞪了另一个男人。
「咏倩每天都很漂亮。」
「把妹不要把到我公司里来。」
「你对她有意思吗?」西明斯特公爵了解的说。
「没有。」
她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
「但是你别动她的歪脑筋。」
她闻言稍感安慰,把手中的资料夹递给老闆。
「你要的东西。」她看着老闆示意把那一叠纸递给西明斯特公爵。
史宾塞迟疑几秒才接下。
「潘朵拉的盒子。」乔咏倩轻声说。
「你想要的秘密我帮你找到,要不要打开就看你自己。」男人对他说完立刻带着乔咏倩离开。
史宾塞回到俱乐部派给西明斯特公爵的房间,把文件放在桌面就去浴室冲澡。
一道人影进入房间,掀开文件。
不久史宾塞披着浴袍走出浴室,不疑有他坐下来看乔咏倩带来的纸张。
夏洛特寧愿流落街头也不愿意找他。
史宾塞竟然完全切断她的收入。
为什么在她已经决定让他走出她生命的时候,他却要这么做让两人纠缠不清。
她卖掉车子,暂时租下短租公寓,省吃俭用的话还好。
等她有作品卖出,就会有一笔钱入帐。
而每年一度巡回到伦敦举办的平价艺术品展即将开始,每年这个期间她总能卖出一些照片製成的掛画。
史宾塞看着在他住处忙进忙出全身名牌服饰的女人,几乎想喊停。
「你不能晚点再来吗?」
「不,我们就要结婚,你每个家里面佈置要完成,接下来还有婚礼的事要打理。」
「公爵夫人说的?」
「夫人还说你仍旧与那个亚洲女人往来。」女人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不关你的事。」史宾赛冷冷回应。
「我当成你在庄园与那个女人在房间衣衫不整被我发现之后没有解除婚约是爱我的表现。」公爵的未婚妻双手叉腰以高傲的语气和表情说。
「你太抬举自己。」史宾塞嘲讽。
「不要太得意,和我解除婚约你没好处。」女人冷笑,踩着高跟鞋不悦地离开。
西明斯特公爵会选这种女人当未婚妻真不容易,史宾塞心想。
他想了又想,想要找出最好的解决方法,最后拿起电话:「是我。」
史宾塞断绝她一切金钱和援助来源。
她知道他希望她去求他。但是她绝对不会去求他,两人之间的纠葛难道还不够多吗。
夏洛特在平价艺术品展亲自接待看展人士,以前都是她的艺术经纪人出马,她只需要在一旁当招牌猫,必要时再出面与买家接触。
现在她几乎没钱在昂贵伦敦生活,根本也无力再继续给艺术经纪人佣金。经纪人本来也会接别的工作,经纪人和其他艺术家工作的时候她必须自己出马。
史宾塞远远看着夏洛特,他不愿意两人变成这般田地。为她的安全着想夏洛特每天一举一动都有他派的人监视。
「你们做什么!」
正在与参观者谈话的夏洛特看见几个戴面具的人快速接近把她的作品用硬物划破还拿起来砸在地上。
她急忙上前阻止,附近的人们则是连忙躲避。
因为预算关係,她今年的展览位置离主办单位的摊位距离较远,现场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又正好午休不在。
平价艺术展在半开放空间展出,现场又有许多树木挡住不远处参观游客和参展人们的视线。
几秒鐘的时间,面具人们推倒她,拿出预藏的红漆泼在她衣服和作品上后扬长而去。
这群人一句话都没说。
很明显是警告意味浓厚,并没有要置她于死地。
她狼狈地坐在地上,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男人皮鞋。
「起来。」史宾塞命令。
「原来如此。」夏洛特站起来冷笑回应。
「这不关我的事。」他立刻否认。
「你要把我逼到向你跪地求饶吗?」
她看了看四周,决定放弃任何清理现场抢救作品的想法,脱掉沾满红漆的长外套丢在地上,往展览会场范围外走去。
「夏洛特!」
「拜託,不要再说那种为我好的鬼话,你做得还不够多吗?」
在英国的摄影师生涯让自信回到她的生活里,她已经不是当初在澳洲妓院里工作的她。
夏洛特走出开放空间的行人徒步区,走进马路旁的人行道。
「小心!」他喊。
一台车横衝直撞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