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主任分时间段把了三次脉以后,郑重其事地写下“病危通知单”,交到润和帝手中:“陛下,如果可以的话,请通知他的家属上山。”
润和帝拿着大郢语版“病危通知单”的手微微颤抖,望着脸色凝重的安主任,眉头控制不住地颤动,看向安主任身后的郑院长和金老,半晌才张了张嘴:“他怎能走在孤的前面?”
安主任只是垂了眼睑,什么都不想说,一是因为熬夜太累,二是因为已经尽了全力,哪怕再不甘心也只能认。
润和帝抹了一把脸,吩咐道:“来人,联系太子,告知魏家。”
……
太子站在太极殿内,数次忍不住皱眉,不知为何,从昨日起他与太子妃魏勉就心神不宁,可偏偏周遭一切如常,晚上夜梦颠倒的,醒了好几次。
直到太子的手机铃声响起,传出润和帝更加苍老的声音:“魏璋昨晚忽然病倒,流了许多血,安医仙带人连续三次把他抢回来,现在昏迷不醒……”
太子身形一晃,勉强支在桌案边缘,闭目不语。
“殿下?太子殿下?”云阁老第一个发现太子的异样。
太子迅速回神,迅速写了两封信交给东宫冼马:“速速送到。”
“是,殿下。”东宫冼马行礼后匆匆离去。
两封信一封送到东宫太子妃手中,另一封送到太医署上课的文浩和唐彬彬手里,这个消息仿佛次声炸弹炸开在众人面前。
文浩正举着一个盆骨模型,是唐彬彬接的书信,上面是极简的一行字“魏璋病危”。
唐彬彬把信放到文浩眼前,几乎同时扔了信、接住掉落的盆骨模型。
文浩当时决定:“回去。”
“好!”唐彬彬答得干脆。
上课上到一半,老师突然要走,女学生们有点慌,纷纷看向崔五娘和蓉华公主,毕竟她俩与二位老师更熟悉。
崔五娘拦住收拾东西的他们,视线却瞥到掉落在地的“魏璋病危”四个字,当下怔住,怎么会?可是一想到他这半年不要命似的奔波忙碌,身体垮掉又在情理之中。
可是,可是……为何是病危?!
文浩拿起手机,拨通护士长周洁的号码:“喂,魏璋怎么回事?”
护士长周洁的嗓音透着浓重的疲惫:“魏璋口吐鲜血、吐血块,紧接着便血……安主任带着中医科的医护,一晚上大抢救三次,输了1600毫升血……现在魏璋还是昏迷不醒,安主任说只能看他自己。”
“刚才我又问了安主任,昏迷不醒可以帮助魏璋的身体自我修复,但如果三天以后还这样,大概率就醒不过来了。”
文浩的手机摁了免提,所以整个教室的人都听到了,错愕、震惊、担忧等情绪在每个人脸上复杂地呈现。
崔五娘当机立断:“蓉华公主,您留在这里带大家自习,我上山去看看。文师,唐师,请带我一起上山。”
蓉华公主点头,走上讲台:“现在自习。”
……
太子妃魏勉收到书信,戴上帷帽骑马直奔魏家,消息在家宅中炸开,家主魏琮几乎立刻落下泪来,慌忙找来大管家,带着诊费药费,驱车上山。
……
傍晚时分,为了方便病人家属看魏璋,也为了润和帝能休息好,把他从抢救大厅转到留观室里,偌大的厅里只剩魏璋一名危重病人,周围都是中医科的医护们。
依然沉睡的魏璋被护士翻了第十一次身,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任凭摆布。
大厅的护士站里,匆匆赶回的文浩和唐彬彬在看资料。
魏家家主魏琮深深地向中医科医护们行礼,看到休息后又回到大厅的安主任,直接行了拜首礼,心里清楚,如果没有这位安医仙,魏璋早就不在了。
安主任的钻劲很厉害,这么多年的临床经验都是凭借自己不断学□□结攒下的,这样摸不着头脑的病人还是第一回 见,回宿舍时累到只觉得自己经验水平不行。
万万没想到,心里藏着事,连梦里都是魏璋流血不止的场景,并冒出一个念头,这与预期的补药方不符,或者说大郢的补药方与现代有极大的差别。
因为使用的都是克制补药药性的汤药,属于“针尖对麦芒”的较量,哪怕有一味药没能克制,都无法达到最佳效果。
等安主任睡了一个好觉,起床后洗漱干净吃着晚饭,总觉得关于魏璋还有什么隐情,突破点就在补药上。
所以,安主任直奔抢救大厅,就见到了风尘仆仆、强忍悲痛的魏家家主魏琮,脱口而出:“您知道魏璋平日吃什么补药吗?有没有现成的药丸?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魏琮惊愕地望着安主任:“补药?据我所知,他从来不吃补药。”
这下换安主任惊讶。
魏琮很快反应过来:“安医仙,其实我并不了解七弟,他长年在外,极少回魏家,连祭祖、除夕等节日都不一定在家。”
安主任又问:“魏璋身旁的昆仑奴北风在哪里?他会不会知道?”
魏琮额头冒出汗珠:“安主任,实不相瞒,我不知道他的昆仑奴在哪里。”
妥妥的一问三不知,安主任很无奈:“有人知道吗?”
魏琮想了想:“小女可能知道,不知你们谁能联系到太子妃?”
国都城内联络完全靠骑马,但飞来医馆的医仙们不同,有小黑盒子可以用,也许联系起来可以快一些。
于是,半小时后,安主任接到了太子打来的电话,说话的人是太子妃:“安医仙,自奴成亲以后联系甚少,奴不知七叔的昆仑奴在哪儿,魏勤可能知道。”
安主任一时没反应过来,魏勤?
文浩接话:“魏勤去赈灾了,不在国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