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五花肉被她切成了麻将块大小,已经烧成了诱人的深红色,夹在筷子上颤巍巍的,勾人品尝。咬上一口,油脂的香味更是裹着汤汁一起流淌过舌尖。
刀鱼两边已经被煎至酥脆,小鸡里的蘑菇都吸满了浓浓的汁水。
几个荤菜吃腻了,再喝上一口老黄瓜汤,又清淡又爽口。
眼前这一桌子菜不仅美味,还充满了烟火气。
哪怕没有亲人在侧,哪怕整个院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依旧不会感觉到孤单的烟火气。
陈寄北吃着吃着,不说话了。夏芍刚忙完一个月正想吃点好的,嘴巴也没闲工夫说话。
两人各吃各的,可只是面对面坐着,空气中也流动着淡淡的温馨。
吃完饭,夏芍下炕准备收拾饭桌,陈寄北却从柜子里拿出了昨天那个邮包。
“你不是问我是谁寄的?”他把邮包放到夏芍面前,拿过剪子,“拆开看看。”
夏芍昨天脑子再迟钝,也看出来他对这个邮包很不待见。但他没有丢,估计有他的原因。
此刻东西突然放到了自己面前,夏芍有些迟疑,“真让我拆啊?”
“嗯。”男人突然从后面圈住她,把头埋进她颈侧,“夏芍,我跟你说说我妈吧。”!
第52章 邮包
第一次见陈寄北,夏芍就觉得这男人身上有种锋锐。
一种野草般野蛮生长,从未对风雨低过头,宁可刺伤别人也刺伤自己的锋锐。
他曾不高兴她有事不告诉他,可他有事又何曾告诉过她?
不仅是她,哪怕是对他帮助颇多的陆泽同,他都不曾说过自己在单位受到的打压。
这个男人似乎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承受一切,一个人舔舐伤口,一个人蓄积力量。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垮下肩膀,破开他坚硬的外壳,想和她说什么。
夏芍没有动。
可男人只开了个头,又卡住了,似乎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夏芍也不急,想了想,把手覆上男人的大手,指尖穿进男人指间。
那只小手柔软微凉,和他的坚硬温热紧贴在一起,却出奇地和谐。
陈寄北略微收紧了些,这才从遥远的回忆中扯开一个线头,“我其实不太记得我妈长什么样了,印象里好像很漂亮,尤其是眼睛,总是静静地望着我。”
夏芍觉得陈寄北的眼睛也很漂亮,就是太黑太深了,“你长得是像你妈妈吗?”
“嗯,表哥说眼睛最像,但其他地方也有陈家人的影子。其实我妈有张老照片,结婚前照的,大概十四五岁。可惜我没保存好,被陈庆丰烧了,不然还能给你看看。”
“被陈庆丰烧了?”夏芍蹙眉。
“嗯,他在家里划火柴玩,不小心点着了,等把火扑灭照片已经烧了大半。”
“他那年多大?”
“十二,比我大两岁。”
“十二岁了还划火柴玩,他是智商没发育吗?”夏芍冷笑,“我十一岁就会自己点火烤鱼吃了。”
夏芍性子平和,虽然满嘴跑火车,但说人鲜少这么毒。陈寄北的声音顿了下,才在她耳边响起,“他是这么跟我爸说的,他妈也第一时间跟我道歉了。”
想想陈寄北那个疼继子甚过疼亲子的奇葩爸,夏芍问:“你打他了?”
“打了。”陈寄北说,“我打掉了他两颗牙。”
“打得好。”夏芍对他的行为拍手称快。
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陈寄北事后肯定得脱层皮。但脱层皮,也得先把那口恶气出了。
夏芍问陈寄北:“你好打架斗殴的名声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也不全是。”陈寄北说,“我小时候打过挺多架,不仅跟陈庆丰,还有别人。”
他又没当过兵,受过专业训练,能一个打好几个,肯定是架打多了练出来的。
一个没了妈的孩子,在奇葩爹和后妈手里讨生活,不狠点又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夏芍没再说话,抬手摸了下肩上男人的头。
男人似乎愣了下,但很快,他就轻轻将头贴了上来,这回微愣的变成了夏芍,男人却一点没发现自己跟求抚摸的大狗有哪里相像,“我
不太记得我妈长什么样,倒是记得她总喜欢安静坐在窗边看书,一看就是一整天。”
“看书?”夏芍意外。
“看书,其实统共也没几本书,都被她看得卷边了。有时候她嫌我吵,就皱着眉给我一支笔,让我练字。我那时候还没上学,连自己写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那支钢笔?”
“是我妈的遗物,小时候我就是用它练的字。”
难怪那么旧,上面还刻着一个“月”,八成是他母亲名字里的字。
不过那个年代就会认字会练字的女性,出身应该不错,怎么会嫁给陈寄北那个奇葩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