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单位又要办联欢会了?哪天?”孙清出来刚好听到这一句。
夏芍和她说了,她立马表示,“那天我也要去,不行你让夏婶儿跟我一起。”
孙清是个直爽人,从不玩虚的,答应了有空叫夏母去学缝纫机,她真就去叫了。夏母不好意思拒绝,又不好意思白麻烦人家,当天做饭的时候就给她带了一份。
味道当然没有夏芍的惊艳,但对于孙清来说已经是惊喜了,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起来。
让女婿陪着去,夏母还有些犹豫,一听孙清也要去,她没再说什么。
孙清就提了手里的纸袋子给夏芍看,“你家小陈不是让我去批扣子吗?我去了,我们家百胜帮我找的人。你看这扣子怎么样?这么大一包,才这点钱。”
伸手比划了一个数字。
又给夏芍看另一只手里的皮筋,“这么长一大捆,才这个数。”
再次比了个数字。
“我看以前她们自己买,怕不够用,总要多买一块,最后全浪费了。以后在我这买,要用多长谁有我清楚?她们省钱,我也能多挣一点儿。”眉飞色舞的样子。
孙清雷厉风行,批发部一开始上班,东西立马买回来了。夏芍和她说了几句,才回屋。
陈寄北坐在写字桌边,信已经拆开看了,信纸随手丢在桌上。
他神色是一贯的冷淡,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夏芍就是觉得他眼角眉梢都透着股讥诮。
“又是跟你要钱的?”夏芍看过信封,知道信是陈父写来的。
只不过陈父还不知道陈寄北已经调走了,寄的是以前的地址。
而且这个时间很微妙,再过十来天,就又是陈寄北母亲的祭日了。
果然陈寄北挑唇一哂,“他这回换招了,没直接跟我要,问我你有孩子了没有。让我带着你回老家给我妈看看,顺便看看大夫,说是有生儿子的秘方。”
生男生女是由染色体决定的,夏芍可不信什么秘方,也不觉得生个女儿有什么不好。
但别说六十年代了,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有人相信这种秘方的存在,尤其是南方一些乡下。
夏芍看了眼那封信,“上回好歹还邮了点小咸鱼,这回怎么连咸鱼都不邮了?”
她一说,陈寄北就想到了上回邮回去的那些烧纸,周身冷意稍退,不由摸了摸她的肚子。
手刚放上去,就得到了热情的回应。他一怔,正要抬头去看夏芍,掌心又是一下。
“我现在也怀疑这是个小棉袄了。”夏芍低头看着肚子。
多贴心啊,知道爸爸心里不痛快,立马给爸爸安慰。
陈寄北闻言,眼神又柔和了几分,等孩子不动了,搂了夏芍的腰,“这次咱们还邮纸回去。”
“行啊。”夏芍说,“正好再写封信,跟妈说说咱们有孩子了。”
陈父既然敢写信来恶心他们,就别怪他们恶心回去,自己这爹怎么当的心里没点数吗?
“吃饭了。”夏母在外面喊。
两人就没再说什么,陈寄北收了信,去搬炕桌,夏芍开了门,去帮着端饭。
第二天陈寄北就去买了烧纸,懒得让陈父知道自己调走了,地址还留的原来的。邮完回到单位,正好碰上徐副经理。
徐经理一见他就问:“酒厂那批桶你也快做完了,上回我跟你说的那个事……”
“我媳妇儿怀孕了。”陈寄北还是那句话。
徐副主任就没见过这么爱老婆的,爱得寸步不离,“你丈母娘不是在家照顾她吗?这可是个好机会,再说时间也不长,年前肯定能回来,赶得上你媳妇儿生孩子。”
这回陈寄北连话都不说了,敛着眸,一副主意已定的样子。
徐副经理只能说一句:“你再考虑考虑。”转移了话题,“小刘最近学得怎么样?”
小刘是单位安排给陈寄北的学徒,不知道是不是按照陈寄北这个样子找的,话也不多。
这个问题陈寄北答了,“刚能修,还做不了木叶,不过人挺努力。”
“努力就行,这个不着急,你慢慢带。”
陈寄北还年轻,他们可没食品厂那么急着培养接班的,找个人主要是给陈寄北打下手,顺便多做一手准备。
马四全再有三年就到退休年纪了,食品厂能不急吗?
还好找了好几批学徒,终于有人能学了,中秋节刚过,何二立就拎着东西上门拜了师。
何二立一拜师,跟他一起那学徒自然从哪来回哪去了。胡副主任办公桌就在窗边,看到何二立老老实实背着工具来上班,忍不住感慨,“谁能想到最后是他留下了。”
当初陈寄北大家就没想到,如今何二立也是。说起来,或许还是陈寄北更有眼光。
刘主任没接这个话茬,“他多长时间能出徒,老马说没说?”
“他退休的时候应该差不多。”胡副主任为这个探过马四全的口风,“何二立已经开始学做木叶了,比曹德柱学得快。就算三年出不了徒,再有一两年也够了。”
终于听到个能学出来的了,刘主任眉心舒展,“他要是真能做木叶,就把曹德柱调走吧。”
实在没忍住露出丝嫌弃,“这都三年多了,还不如个才学三个月的。”
本以为之前没学会,是马四全不好好教。结果马四全好好教了,他还是学不会。
这么笨的人,,也不知道当初到底走谁的门路进的木匠房。
联欢会本来定在十月十四号的下午,因为下雨,往后又推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