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转,屁股上立时挨了一下,疼得他“熬”一下窜起半米高。
何叔这才看到夏芍,收了木棍,“小夏来了啊,没吓着你吧?”
何婶儿也听到动静迎了出来,“这么大个肚子怎么还到处跑?有事你跟一立说一声就行。”
“这不是地上还没雪吗?多走走没坏处。”夏芍笑着,一边跟何婶儿往里走,一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揉着屁股想往屋里躲的何一立,“你还没和家里说实话?”
“什么实话?他真又闯祸了?”何叔一听就把木棍举了起来。
何一立都要哭了,“我没有,我真没有!”看着夏芍的眼神要多哀怨有多哀怨。
这家伙,家里都发现不对了,还想嘴硬……
夏芍突然就想起了同样嘴硬的陈寄北,“你现在不说,将来她把钱还清了,你准备找什么理由退婚?到时候再挨一顿打事小,何叔跟何婶儿不是白高兴了一场?”
何一立不说话了。
何叔何婶儿一看就知道这事还有内情,也不着急问了,先看看夏芍来有什么事。
听说是要买参,何婶儿一口应下,都没问她要来干什么,“你要几颗?”
夏芍问了问价。
“现在不比早些年了,大家伙少,自己家买的话四匹叶就够用,有大拇指这么粗了。”何婶儿伸手比划了一下,“土产收购点收的话,这么大也就十多块钱。”
十多块钱一颗,那还真是便宜,后世这么大的怎么也得两三千。
夏芍算了下手里的钱,有的话,我想买个七八棵,最好尽快。”
“行,我帮你打听着。”
夏芍道谢走了,老两口立即把何一立堵在了屋里,“到底怎么回事?”
第一天夏芍上了一整天班,郭姐那边始终没来回消息,倒是晚上下班,何婶儿跟着何一立一起来了她家,“我跟你何叔商量了下,既然他非要帮人还这个钱,那就还了。”
何婶儿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你不说那小姑娘人不错吗?寄北一句话,她都想着送鸡感谢你们,应该不会赖账。困难的时候咱们帮一把,说不定这事儿还真就成了。”
何一立这么散漫的性子,这几个月的努力真的很难得。
何婶儿不是非得跟儿媳妇吃醋那种人,只要能让儿子变好,就是好媳妇儿。
哪怕最后这俩人没成,人家间接帮着推了她儿子一把,他们也帮人家一把,当还这个情了。反正那姑娘家住哪他们知道,这钱又跑不了,顶多多拖个几年。
而且一个为了还债能把自己卖给傻子的姑娘,何婶儿也不觉得她真能拖着不还。
几人到了夏芍家,姜百胜已经补完觉,正在炕上吃饭。
他已经听孙清说过情况了,“欠条上写着六十,你们还六十就行,他们敢要三百,就是讹诈。”
连他也这么说,何婶儿跟何一立彻底放了心,饭后跟他一起去了金美云家。
夏芍怀孕不方便,没跟着去,饭后在外面散了会儿步,就回屋看连环画了。
一直到晚上快八点,外面才传来脚步声。
不仅姜百胜,何一立跟何婶儿也没直接走,先一起来了夏芍这。
夏芍闻声下了炕,鞋还没穿好,何一立就开门进来了,“成了,不过她那两个舅舅心也真够黑的,为了打发他们走,还多给了四十块钱的利息和路费。”
费了那么大劲儿,只拿到六十,那两人肯定不会甘心。
夏芍心里早有准备,只多给了四十也不算多,点点头,“欠条呢?”
“当时就烧了,那玩意儿哪能留着。”何一立道,“不过她非要给我写欠条,写了张一百的。”
这个她,指的就是那小姑娘了。
何婶儿腿脚没何一立快,落后了几步,进门见夏芍下了炕,赶紧又把她扶了回去,“你可别折腾,天不早了,我们过来报个信儿就走,省的你不放心。”
又不无感叹道:“是个好姑娘,可惜两个舅舅不是人,非说她妈答应了晚还一年翻一番,她妈还病着连个话都说不清楚。要不是小姜公安跟着去了,这事儿还办不成。”
“没事,我跟他们说了,他们再上门来闹,就是私闯民宅,可以报案抓起来。”
金美云那两个舅舅都是农家汉子,没什么见识,看姜百胜穿着制服去的,气势便先弱了三分。
姜百胜人长得高大,脸又黑,看着很是能唬人,一说他们这是讹诈,他们更慌了。要不是怕这两人当面把欠条给了,过后不甘心,再闹出什么事来,那四十都不用给。
他们走的时候,两个人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连声保证明天就回家,绝不耽搁。
何一立落后了一步,还听到他们小声问金美云:“你在哪儿找的这么个对象?家里挺有能耐啊,自己是工人,还有人是公安。”语气又是羡慕,又隐隐含着畏惧。
这年代大多数老百姓还是很怕那身制服的,夏芍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想请姜百胜帮忙。
她再次跟姜百胜道谢,姜百胜说了声:“不用。”人直接回对门了。
何婶儿忍不住拉住夏芍的手,“你给云英介绍的这个对象好,家里人也好。”
当初他们家要是有这种当公安的亲戚,戴长庆肯定不敢纠缠云英。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没有戴长庆,夏芍未必会帮云英介绍对象,他们也结不了这么一门好亲。
有些事还真是不好说,不过夏芍和陈寄北是他们何家的贵人,这是肯定的。
如今云英算是过好了,就剩一立了……
何婶儿望向小儿子,发现何一立低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红着耳朵嘿嘿傻乐。
这个臭小子,钱都给了,八字还没一撇,也不知道傻高兴个什么。
何一立当然要高兴,因为他们走的时候,金美云出来送人,通红着脸声如蚊讷问他:“明天你能不能再过来一趟?我怕他们说话不算数,赖着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