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到底人小力气弱,一边啃一边往下掉渣,夏母隔一会儿就要帮她拍拍胸前的衣服。
另一边的小承冬拿着月饼,小脸却绷得紧紧的,不像在吃好吃的,反而如临大敌。
夏芍发现他趁夏母在照顾妹妹,四下扫了眼,似乎很想将手里的东西丢掉。
可爸爸妈妈和姥姥都告诉过他不能浪费吃的,他最后还是没丢,就是小眉头皱着,表情十分严肃。
然后小半夏一小块月饼吃完,正准备嚷嚷要,手里就多了一块。
她眼睛瞪得圆溜溜,小表情明显有些懵。
可好吃的自己长出来了,不吃白不吃,她油乎乎的小手抓紧,“啊呜”又啃了一口。
夏母去刷刀了,也没注意这些,等她再回身,小承冬手里已经空了,正举了油爪爪示意要洗。
夏母就把他带到了脸盆架旁,小承冬还问:“没月亮?”
意思是月亮呢?怎么没看到月亮?
夏母细细帮他洗着手,“月亮被云彩遮住了,所以咱们小承冬看不到。”又随口说着民间的谚语,“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等明年元宵节,肯定得下雪。”
夏芍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忍不住拿胳膊拐拐陈寄北,“你儿子有点腹黑啊。”
陈寄北就站在她身后,本来也在看两个崽,闻言却凑近她耳边,“万辉两个月没来信了。”
夏芍先开始一愣,接着心里便是一跳。
一个月一封,本来八月份就该有信来的,现在都九月份了。
如果夏万辉不是这么有规律的来信,还不让人觉得不对劲,可……
果然晚上安置了两个孩子睡下,夏母也过来敲了他们这屋的门,问她:“万辉还没来信吗?”
夏芍当时已经换了睡衣,闻言露出点茫然,“不知道啊,我没注意,明天我去单位看看。”
夏母也知道她最近忙,“那你去看看,这都九月份了。就算半道丢了,第二封也该到了。”
“行,我明天一早就去问,妈你回去睡吧。”
夏芍把夏母送回了对面屋,心里却知道八成问不出什么。
就算她太忙,没注意看,吕大爷也会提醒她有她的信,没提醒只可能是没有。
第二天她去单位一问,还真没有。
夏芍那心当时就沉了,陈寄北没走,在旁边听完她和吕大爷的对话,也蹙了眉。
“咋了?有信丢了?”吕大爷关心问。
夏芍摇头,“没有,就是这两个月没收到信,有些奇怪。”
月月都有信来,吕大爷也知道她有个弟弟在部队,“可能有什么事耽误了吧。”
“应该是。”
夏芍和吕大爷道了别,刚走出去,陈寄北就低声道:“写封挂号信问问吧。”
挂号信,就是在信封上贴两张邮票,标明挂号。
一般信件比较急,或者害怕丢失,就会比普通信件多贴一张,多花八分钱。
夏芍点头,“中午回去我就写。”夏万辉远在千里之外,联络不便,也只能这么办了。
中午一回家,夏母果然迫不及待问:“找到信了吗?”
“没有。”夏芍用了和吕大爷一样的说辞,“可能有什么事耽误了,我写封信问问。”
夏母听得直点头,“你写。”又道:“再问问他上次说的那个志愿兵,他转得怎么样了。”
夏芍就写了封信寄出去,邮票贴了两张,却没告诉夏母是挂号信。
可直到国庆节临近,依旧没有夏万辉的来信。
这可是大半个月了,从江城往夏万辉所在的部队寄信,五六天就能到,何况还是挂号信。
夏母最近每天都会问一遍,夏芍嘴上淡定,心里却开始不安。她忍不住寄了第二封挂号信过去,依旧石沉大海。
陈寄北能感知到她的情绪,见她一下班又往警卫室门外的小黑板看去,眼底露出焦躁,手轻轻搭在她肩上,安抚地捏了捏,“万辉在部队,又不是什么找不到的地方,咱们再想想办法。要不我打个电话给表哥,让他帮忙找人问问?”
“还是我找嫂子问吧,我有嫂子的电话。”
夏芍知道他的意思,秦舒家有人在部队,职位还不低,或许能有什么办法。
她抿唇收回视线,做了个深呼吸,回去后什么都没表露,偷偷出当初秦舒塞给她的纸条。
那时她帮秦舒,也只是举手之劳,根本没想过让秦舒还什么人情,只是为防万一有用得着的地方,才一直将纸条收在箱子里。没想到有一天,这个人情还真派上了用场。
两口子一起去警卫室借用的电话,拨出号码的时候,夏芍的手竟然滑了下。
陈寄北看着,默不作声接过纸条帮她拨。
嘟声连响了四声,对面终于有人接听,夏芍稳住声音,“你好,我想找财务科的秦舒同志。”
那边的人应了声,接着有脚步声远离,一声声把时间都拉漫长了。
不知等待了多久,听筒里才传出秦舒柔和的声音,“你好。”
“嫂子,是我,夏芍。”夏芍一句废话都没说,开门见山,“我有事想找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