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书怡心下一窘,头埋得更深,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见皇上,心就乱了,还把徐充容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皇上听了。她点了下头,轻声道:“不说了……”
“地上凉,快来我身边。”萧承熠拍拍身侧的床铺。
庄书怡一点头,上床进了被子里,拉起被子蒙在头上……
第30章
◎“是我叫慧慧害怕了?”◎
萧承熠看看躲进被中的庄书怡,随即也在她身侧躺下。两人只是这般躺着,什么都不做,他心中便觉得安宁些。
真是何苦把自己熬成病。从前还会挑错发落别人,如今倒只会为难自己了,这全是慧慧的“错”,萧承熠自我嘲解着,暂时没管庄书怡,不多时,她便自己从被子里露一双仍带着些许红晕的眼来,偷看萧承熠。
萧承熠见她冒出半张脸,便笑道:“别再躲了,要闷坏了。”
庄书怡朝萧承熠身边挪了挪,轻声道:“皇上果真是因为没见到臣妾才病倒的吗?”
萧承熠低头看她,那双眼带着小心,又带着关切,仍旧是湿漉漉的,他能在她的眸子里看见自己。
“不全是,是身子本来不好。好不容易寻到了慧慧这味“药”,却没能够及时“服用”。”萧承熠温声道。
庄书怡听得似懂非懂,只管顺着他的话道:“那皇上往后一定要及时‘服用’,臣妾又不苦。”
萧承熠低笑两声:“嗯,不但不苦,还很甜。”但人总不能依赖药而活,他也不愿与慧慧只是这样的关系,这话萧承熠没说,只垂眼看着庄书怡。
庄书怡也回望着萧承熠,她眼中眸光闪动,心里也藏了话,皇上说她是他的“药”,皇上却要成她的“病”了。她想不明白的事,越来越多,绕来绕去总归都会绕到皇上身上。
萧承熠将庄书怡搂进怀中,彼此心跳交汇,萧承熠闻到叫他熟悉而安心的味道,一阵困倦袭来,难得一次比庄书怡先入了眠。
翌日,庄书怡醒来时,萧承熠已不在枕边。她忙坐起身,四下张望,看见萧承熠正坐在书案前,奋笔写着什么,他身形消瘦,坐姿挺直,看不出病气。她下床朝他走去,只见他并不是在处理政务,而是在写《关雎》。
“皇上,这是写给臣妾的吗?”庄书怡细声问道。
“不写给你还会给谁?”萧承熠并未抬头,随意说道。
庄书怡看看萧承熠的侧脸,又看看他笔下的花笺:“晚些时候写也不要紧的,皇上应当好生歇着。”
“不打紧。”萧承熠说着已经写完落了笔,他这才扭头看庄书怡,见她身上还穿着寝衣,且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他起身牵她的手,比他的手要温热得多,他边走边道:“墨迹还没干。”
萧承熠召来宫女为庄书怡梳妆更衣。高良进殿来,呈上一份密折,萧承熠看完,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他低声吩咐了高良,高良听着做恍然大悟状,面上堆着笑,下去做事了。
庄书怡梳好妆,膳食也准备妥当。
“皇上,需要臣妾试菜您吗?”庄书怡觉得侍膳是她的差事。
“不用,慧慧自己吃。”萧承熠道。
闻言,庄书怡唇角往下弯弯:“臣妾不是来侍疾的吗?”
萧承熠本想着叫她好好用膳,没想到她倒是想喂自己,便笑道:“还是慧慧为我试菜,挑一些吧。”
庄书怡复又高兴起来,眼睛亮亮的,给萧承熠试菜。其实如今安泰殿内准备的膳食,大多都是庄书怡先前几次挑出来的,基本都能入萧承熠之口。
萧承熠一边慢悠悠地吃着庄书怡递过来的菜点,一边问她:“慧慧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凝萃宫还住得惯?”
庄书怡便开始地说自己近来都做什么,一如往常,事无巨细,绘声绘色。萧承熠发现,这小东西虽然昨夜一来时表现得对自己十分眷恋,但她其实自己在凝萃宫过得有滋有味,并没有多为他伤神。
想到这,萧承熠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由庄书怡伺候着,萧承熠果然能多吃些。早膳过后,萧承熠便要庄书怡先回去,他才与太后下了“战书”,自然不能沉溺于庄书怡的温柔乡。
庄书怡见皇上这就要自己走,不免担心道:“臣妾这就回去,不用侍疾了吗?”
萧承熠道:“午膳时分再来伺候吧。”他领她走到书案前,将晨起写好的《关雎》用小匣子装好,递给庄书怡。
庄书怡双手接过:“谢皇上赏赐。”
萧承熠听庄书怡说赏赐,失笑捏了捏庄书怡的脸:“看样子你还是没懂,回吧。”
庄书怡眨巴着眼:“没懂?没懂什么?”庄书怡对萧承熠这句话才不懂。
萧承熠并不解释,示意宫女过来带庄书怡离开。庄书怡抱着装花笺的小匣子两步一回头地离开,眼神还有疑惑。
庄书怡离开后,萧承熠面色变得深沉,起身去御书房。他身子本无病,无非是吃得少,气血虚些,吃过参汤和药膳,再多吃些膳食,人便有精神得多。太后说的没错,他得先看顾好自己的身子。
回到凝萃宫,已经过了给皇后请安的时辰,庄书怡抱着匣子直接去了书房。坐在案几前,她打开匣子,将花笺取出,看了一遍又一遍。这诗她已经能全背下来,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皇上说她还没懂,是没懂这诗吗?
庄书怡长长地叹了口气,她不懂的事可真多啊!
对庄书怡来说,不懂的事,就像不认识的字,如果没人教她,光靠自己想,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不会因为想得多了,不认识的字就会变得认识,不懂的事就能懂。
庄书怡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只管也开始抄写《关雎》来。
徐充容近来往凝萃宫来得格外勤快。
庄书怡抄第三遍《关雎》的时候,曲茹静进来书房道:“婕妤,徐充容又来了。”
“请她稍等我片刻,我这首诗抄完。”想叫庄书怡抄到一半把诗放下来是不可能的,她做事就是非要做完才罢手。
曲茹静没有即刻离开,而是略放低声音道:“婕妤您时常去安泰殿,应当少与徐充容来往。”
庄书怡正写到“琴瑟友之”,她头也没抬,道:“你说得对。”
曲茹静有些意外,以她这些日子伺候庄婕妤看下来,这位主几乎没有任何心机,要她守规矩的地方便守规矩,不用她守规矩之处她便一切随性子来。对任何人几乎都没有脾气,不管是主子还是奴婢,她几乎不会与人冷脸,总是笑脸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