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下变得稀薄。
程肆僵在原地,眼眶发酸,脑子一片空白,感觉浑身血液都因为这句话瞬间倒流了,连发出声音都变得很艰难。
“记得。”许久,程肆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当然记得。
怎么可能忘得了?
温西收起笑容,慢条斯理地嗤出一声:“记得就好。”
微风拂过,温西鼻尖嗅到来源于对面人身上一点很淡的烟草味。
比起两年前她喂进他嘴里的薄荷烟,这个味道劣质得不是一星半点。
最开始时他还压根不会抽烟,却总会在她抽烟时凑过来,于是她就吐掉烟雾,然后把剩余的,舌根深处留下的辛辣味道喂过去,让他一点点地舔干净。
温西眼底升起略微不满。
她的小狗五官长开了,也长高了,常抽的烟也变牌子了,就连头发也直接剃成了干净利落的青皮。
明明以前他的头发那么软,抚摸他脑袋的时候,他会乖乖埋下头颅,直至她的手指全部没入发间,直至她就这么强硬地按着他,亲到他满脸潮红,嘴里发出细微的呜咽。
绝不是他现在这样——嘴角带伤,还顶着个一看就很扎手的发型。
当时他离开得太过猝不及防,以致于她竟不知,这人居然也考上了南江国际中学,和她同级不同班。
到底怎么做到的呢?
温西没什么表情地想,到底怎么做到,在这偌大的校园,楼上楼下的两间教室,和人来人往的两年里,一次照面都没和她打过呢?
这么想着,温西眼底的情绪越来越淡,她伸出两根手指折了折,程肆下意识低下头,然后她顺势凑近他耳边,语气也越来越冷:“程肆,你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狗?”
第3章 不告而别
温西说完就后退,两人的距离重新被拉开。
程肆却被这句话直接钉在了原地,像是浑身力气被抽干,僵硬得如同行尸走肉。
“没听清?”温西浅笑着凝视他,“那我再问一遍——”
“没有。”
程肆仿佛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声道:“没别人那样对过我。”
“哦?”温西笑容里不带半分情绪。
但程肆却能轻易察觉她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
想到半梦半醒间听到的那些话,程肆抿抿唇,尝试性地继续解释:“我和陆寅之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关系,之前我帮他解决过一些事,然后不知道被谁传出去了,说我是他手下马仔,专门替他干脏活。”
温西:“就这样?”
程肆点点头。
温西:“被误会,为什么不解释?”
程肆抬眸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头:“觉得没必要。”
他也管不住那么多张嘴。
顿了一下,温西慢慢开口:“所以被我误会,你也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对吗?”
程肆手握拳垂在身侧,这句话仿佛利刃一样刺进胸口,传来无法忽视的阵阵绞痛。
他张张唇,想像解释上一个问题一样和她解释,但看着对方那双琉璃珠子一样剔透无害的眼睛,所有解释都如鲠在喉,最终他只能丧气地道歉:“对不起,当初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我来不及。”
没想到温西十分善解人意地点头:“我知道啊。”
程肆父母以前都在温家做事,他父本支援由蔻蔻群一乌尔而七五二八一整理亲是温西父亲的司机,母亲是从小照顾温西的阿姨,烧菜的手艺独具一格,温西的嘴就是那个时候被养刁的。
程肆平时上学都住校,得到温父允许后,周末放假会来温家陪陪父母,温西自然而然便和程肆认识了,在温家逐渐变得压抑的环境下,程肆也成了她唯一的玩伴。
最开始,他们只是在房间里一起写作业,一起玩游戏。
后来她亲程肆的脸,程肆没有拒绝。
在那间装饰着她厌恶的粉色和公主裙的房间,不知亲了他多少次之后,程肆忽然躲开了,问她为什么只亲他的脸。
温西被这个问题问倒了,反问:“不亲脸还能亲哪里。”
她清楚记得,程肆当时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红晕顺着他耳尖、脸颊一直蔓延到脖颈,呼出的热气都滚烫得要命,然后在她不解的眼神里,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温西不会和人接吻。
是程肆在他们唇瓣贴合的时候,主动张开嘴巴,示意她吻进去,勾着她的舌尖,把她的新奇和兴奋、味道和喘息统统咽进了喉咙里,直至两个人的唇都湿红到靡丽。
如果不是羽翼已丰的许蔺深,瞒着她辞退了程肆的父母,渐渐把家里的帮佣都换成他自己的人,也许她和程肆会一直维持着这种非常纯粹的关系。
许蔺深对她的控制手段有多狠绝,她很清楚。
程肆当然不可能有机会和她道别。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