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午时,丰子都程谷瑶两人沿路来到一处大市集,适逢圩日,见那街道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一打听,才知当地是上饶府的应家口,年近岁尾,家家都在置办过年所用物品。程谷瑶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如此繁华喧闹境地,不免开怀舒畅起来,拉着丰子都径往人堆处钻去。丰子都看到程姑娘趣致颇高,虽然心急赶路,亦不忍拂逆她的意兴,只好尾随其后。
正逛得兴致,突然听到前面人声尖叫,赶集的纷纷向街道两旁挤逼避闪,摆摊的慌慌收货起档,一时之间摊倒成片,货流满地,有人被践踏,有人被撞伤,痛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场面极为惨烈。
丰子都和程谷瑶均自吃惊不小,两人相视一眼,抬头循声望去。但见街道上三骑妄顾人群云集,只是疾驰而来,当先一人头戴瓜皮帽,身着绸缎,手中轻摇白玉折扇,神情间飞扬跋扈。其后是两名武师装束的大汉,手里马鞭猛挥之际都往两旁民众脑袋上抽出,被打中的痛得呱呱大叫,人仰身翻,没被打中的则四处急避,慌不择路。三骑后面尚跟随十多名家丁,个个横冲直撞,蛮残粗暴,直是如入无人之境。当真所见威势赫赫,所遇荡风凛凛。
丰子都暗自摇头,此等纨绔子弟出游,其中岂能顾虑旁人性命?拉着程谷瑶正要避入旁边店铺。这时陡见到一名老者闪让不及,跌身摔倒在地上,但慌乱间又哪里爬得起身?而那三骑兀自风驰电掣,铁蹄肆行,眼看转瞬便要肚破肠裂,血浆迸溅。
一见之下丰子都不禁瞋目眦眼,满腔怒火冲天勃发,再也无顾自身安危,猛喝一声,大踏步上前,抢在老者前面,伸手便去扣最先那骑的马辔。
那骑上纨绔子弟看见一个乡下小子居然胆敢上前阻挡去路,也是蛮横骄纵,当即暴怒难抑,张口骂道:“哪里钻出来的野种,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瞧本少爷岂可轻饶了你!”纵马径向丰子都兜头兜面踩踏而落。
丰子都侧身避过踢蹬过来的蹄甲,眼明手快,扣住马辔往下重重一顿。那骑虽是疾冲向前,可瞬间竟然不能朝前移动半分,“咴咴”哀嘶一声,前蹄着地跪落。马上纨绔子弟猝不及防,尖声大叫,身子骤然离鞍冲前俯跌出去,宛如皮球般直滚动两丈余多,才能止住身子,不过已是摔得鼻青脸肿,三魂七魄中丢掉二魂六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