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山风益急,一片片云烟从悬崖底下层层涌涌蒸腾上来,头顶上聚集成了堆堆雾凇,煞是奇观。丰子都禁不住心旷神怡,想不到此番冒险跳崖,反而得逢异景,心头按捺无住只想纵声长呼。谁知转头间却看到阮玥一张俏脸此际早已煞白白一陀,而她那飘忽眼神里一丝丝恐慌尤甚未消。
丰子都一见,由不得顿时心生万分歉疚,转念忖道“丰子都啊丰子都,你须却不是胡闹,胆大妄为?倘使真个来有一个错失,岂不是累及玥姑娘性命?”当下只将阮玥一颗微微颤悠的身子紧紧去拥抱在怀内,笑着轻声说道“玥姑娘,你看,鹰嘴岩此刻实实在在就在我们的脚下,须是没有什么危情啦。”
阮玥此际方自悠悠回神过来,睁眼瞪视着丰子都大有片刻,忽尔吱咛一声,软软但去伏在丰子都怀里,嘤嘤只哭。既见斯,丰子都心头暗奇,想道“玥姑娘毒术独步天下,江湖上那众多英雄好汉莫不闻风丧胆,唉,然则终究是个女子人家。”惟一面温言相呵,一面睁眼察看身周境况。
脚下这处鹰嘴岩凭空突兀于在一片光滑陡壁上,向里深凹有丈余,三面临渊,仅可伫足,但稍要不意,险象环生,实为一景险胜。丰子都不禁暗自来紧皱眉头,倒吸一口冷气。先前逞强斗勇,妄顾后果纵身跳将下来,孰料鹰嘴岩下根本再无另路;况且那四五张首尾相接的渔网绳索,亦因在坠崖时崩裂断开数截,经已无法复用。丰子都念头急转,忖道“现今却如何去寻路下山?”
阮玥缓缓止住哭声,待得看清楚周遭境域,可不知怎么的,她心底深处反而是有着一丝丝窃喜,似乎甚来冀望如斯。想道“倘若我和丰大哥从此能来置身于在这里,再也没有旁人扰乱,世间事亦当隔断,这恐怕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阮玥抬起头去瞧住丰子都,悠悠说道“看样子是没有其他可爬下山的途径了,除非我们两人能长出翅膀,象那天空鸟儿一般飞山越岭。丰大哥,现今我们却要怎么办?”
丰子都听言暗自摇头不已,再细细观望一遭周围境况,那情形险之峻之,确如阮玥所言,由不得是叹息一声。阮玥随着亦来轻轻一声叹息,淡淡说道“其实不出去也好。江湖险恶,万般不齿,我们便来留在这里,倒然乐得一个耳根清静,逍遥自在。”
丰子都只道阮玥反话正说,想道“这鹰嘴岩上什么都是没有,我们却如何可来留在?玥姑娘须为是安抚我罢了。”男子气概涌上心头,丰子都说道“玥姑娘莫要焦虑,尽可放心。这里但有我在,总当会想及一个解决法子的。”阮玥缓缓点了点头,却垂低脑袋去喃语说道“丰大哥,我不急,真的。唉,你慢慢的去想吧,总之我们当得寻到一个万全法子才可。”
听到阮玥话中意味十分慵懒,确然乎甚不热心去寻路下山。丰子都不禁略觉诧异,望一眼阮玥,忖道“玥姑娘今儿个到底是怎么的了?难道她就不真的想着要出去?”遂去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指住鹰嘴岩与陡壁交汇之处,说道“玥姑娘且在这里宽坐片时,容我到那边崖根处瞧上一瞧,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的其他下山出路。”
谁知阮玥低低“唔”的一声,面颊上那泪痕犹在,只是微笑着说道“好。丰大哥,你须得十分小心。”遂去盘膝在鹰嘴岩石面上坐了下来。丰子都见状益加为是心头嘀咕,对女子那心思百般无解。丰子都暗暗摇了摇脑袋,苦笑一下,沿住脚下鹰嘴岩回走,要去寻觅另外下山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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