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饶去辛家一趟,该说的电话里头都说过,不拘着什么办法,只要不违法,怎么恶心陆家怎么来。
巴福明也是个人才,鹏城待了这么些年,整个人气质算是养出来了,穿着印花衬衫,喇叭裤,长发扎个小揪揪在脑后,猛一看有几分艺术家的气质。
跟着二虎见人见鬼,嘴皮子功夫也不错,到地方,夹着皮包就故意和刚下班的陆长明撞上。
巴福明也算是简单了解过陆长明的,这人大学即将毕业,却脑抽一样的不想听分配,一门心思想要和人合伙做生意。
为这个,学校老师轮番劝,家里长辈兄妹也挨个掰开揉碎了说。
现在看陆长明从土地局出来,猜测应该是最后听从了家里人的建议,放弃了下海经商。
那可不行。
来之前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过,把陆家搅和翻天的,让他们没工夫去插手别人。
巴福明撞到人,主动道了歉,故意让自己的钱包掉出来,转身要走。
三步远,被陆长明给喊住了。
“同志,你的钱包掉了。”
巴福明操着一口南方口音,“靓仔谢谢你,我全部钱都在里头,这可是我厂子全部的货款,幸好遇见了好心人,正好快到晚饭时间,一定给我个机会谢谢你,出门在外交个朋友。”
顺手,包里头掏出一张名片,印着:五彩服装厂厂长巴碟。
陆长明:“……”
总感觉这名字怪怪的。
“巴同志,举手之劳……”
“千万别客气,其实我也有点小私心,我第一次来,也想找个熟人指指路,我听你口音是本地的吧。”
陆长明点头,心里倒是顺畅不少,能帮上忙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巴福明又扯了两句,立马拉进相互之间的关系,陆长明半推半就跟着去了东来顺。
也算实话实说,巴福明对北京真不熟悉。
以前就在建方县那个小疙瘩地方打转,后来去了鹏城,这些年倒是把附近的几个城市给摸清楚了,甚至连港城也去过两次。
北京真是第一次来,首都啊,所以巴福明还是挺稀奇的。
菜单给了陆长明,让他点菜,在巴福明的豪气下,拢共点了六道菜,京帮菜的分量可不小。
陆长明心头有些震撼。
他现在位置其实很尴尬,陆景舜并没有地外说得那样把他当亲子对待了,兴许是陆景贤的事情有他插手,陆景舜在防着他。
更不说,南方还有陆让这个亲儿子在。
陆长明偷听到,陆景舜夫妻俩已经在为陆让回陆家做安排。
京大的关系利用起来,走了后门拿到的保研资格,计划着等毕业后不管是继续进行学术,还是转实岗,学历都是敲门金砖。
那时候距离陆景贤的死已经过去好几年,他们想寻个借口,以心疼孩子孤家寡人为由,收养进陆家当亲子来养,同时也能为陆家博个好名声。
到时候陆景舜也上了年纪,快到退休的年岁,交接一下陆家的人脉资源,族长继任会选择让陆长明来担任,不讲究年岁,讲究的是辈分和职位,夫妻俩觉得这样也不算亏待养大一样的陆长明。
不亏待吗?
陆长明觉得是不亏,可不能因为这个就否认他们偏心。
他当时就想着,到底是隔了层肚皮,索性趁着毕业下海自己拼出一条路来,不再借用陆家的资源,以后发达了他会孝顺还养育之恩,如果不甚失败,他也不会扒拉着陆家兜底。
偏偏夫妻两个不放心,必须让他走陆景舜的老路,从基层做起。
轮番轰炸,不孝,不听话,烦得他最终没能撑住,答应了,最后被分配到土地局,已经在实习中。
原以为都习惯了,现在瞧见巴福明这么潇洒,隐隐有些羡慕。
他想着没办法下海,那就多听听别人怎么说。
巴福明也捧场,直白表明了个体户的身份,那服装厂是他自己开的,原先就是个小作坊,他和媳妇两个人,一个做一个卖。
南方现在买布买衣服都不用票的,陆长明惊呼,他还真不知道。
后来忙不过来,招了邻居亲戚,慢慢在对外招工。
“你猜我做到现在这个规模,厂子里的货直接能供应到首都的百货大楼来,用了多长时间?”j??
陆长明算算,正式宣布改革开放是七九年年底,至今,满打满算算两年,如果前头就准备起来……
“三四年?”
“哪用那么久,你这是老思想了,这个数。”巴福明伸出一只手,五根手指头笔直笔直的。
陆长明睁圆眼睛,有了三四年打底,他可不信这手指头是五年的意思。
“五个月!”
“对喽,现在全国市场大着呢,国家鼓励个体户自主创业,就我这工厂招工解决了我们当地白来口人的工作,大多用的都是回乡的知青,大龄没工作的青年,政府还颁给我个优秀个体户的奖状,光荣。”
陆长明被惊讶到。
赵云海来寻他时,说是为了爱人和女儿,同家里决裂了,为了养活家里人决定下海经商,想找人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