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宝钏显然并不是这种人。
杜十娘找的借口并不高明,袁宵丝毫没有怀疑,干脆利落地就把王宝钏留下来了。但王宝钏却看出来了,她是有意要让袁宵回避。
至于原因……
杜十娘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反问道,“三姐可想听听我的故事?”
“袁姑娘说,你也是她从别处带回来的。”王宝钏谨慎地道。
“正是。”杜十娘点头,“我本是个风尘女子,自幼被卖在勾栏院中,学的是迎来送往、倚门卖笑的勾当。”
王宝钏有些吃惊,但并没有十分显露出来。
且不说唐朝与宋明大不相同,风气更加开放,甚至有勾栏女子几度从良嫁入豪门,三五年后又重操旧业的例子。就说她自己,与薛平贵的婚姻其实也是不得家人许可的,与私奔无异。
真要论起来,她自己没比杜十娘好到哪里去。
见她如此表现,杜十娘心下更加熨帖,继续道,“我也知道那不是长久之计,因此久有从良之志,后来结识了在京读书的国子监学生李甲,便与他定了终身,设法赎身出来,要随他回家。谁知所托非人,那李甲竟因惧怕家中父母不容,将我以千金卖与路上结识的孙富。”
她说到这里,轻轻一叹,“其实我多年所积,早逾万金。本为日后谋划,谁知一朝脱离苦海,究竟还是不能自主,一时心如死灰,遂投水自尽,才被袁宵带来此处。”
王宝钏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如此曲折的故事,不免也跟着生出十分感慨,“姑娘何必如此?那李甲有眼无珠,离了他再觅良人便是。你有金银傍身,什么样的日子过不得?”
“就是这话了。”杜十娘叹息一声,又看向王宝钏,意味深长道,“我如今已然醒悟,不再为过往之事伤情,只盼着三姐也能如此才好。”
“我?”突然说到自己身上,王宝钏有些茫然,又想起故意试探自己贞洁的薛平贵,不由微微蹙眉,“十娘,你实话与我说,我夫——是否也有不谐之处?”
“三姐应该看过袁宵的那本书了吧?”杜十娘道,“那书上只写了一句话,负心薄幸者杀。三姐细细思量,当知其意。”
王宝钏愣怔片刻,不由脱口道,“你与我皆是被辜负之人……”
“如此,三姐还想知道后续么?”杜十娘看着她问。
王宝钏出神片刻,最终还是点头道,“我想听听。十娘应该知道,我等了一十八年,只想要个结果。”
“好,那我就告诉你。”杜十娘道,“当日西凉反叛,薛平贵为先锋官出征,被敌人擒住。西凉王将自己的独女代战公主嫁他,如今老王驾崩,他已是西凉王了。这一十八年,你苦守寒窑,饱受磋磨,矢志不移,他却早将你抛诸脑后,若非鸿雁传书,只怕还想不起来。”
“你与他团圆之日,那代战公主正领军屯兵在三关外。后来西凉军大破唐国,薛平贵登基为帝,封你和代战公主同为正宫皇后,一个掌管后宫,一个掌管兵权。再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