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份情谊,她不敢懂,也不能懂。
且不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裴少俊之后,她短期内无法投入一份新的感情之中。就说新兴公主的身份,也不是她能够肖想的对象。
“愚钝?我看你聪明得很。”新兴公主听她如此说话,忍不住咬牙道。
李千金垂着头不说话。
新兴公主本来是要逼她表态,但当真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又不由有些后悔。明知道她是要避着的意思,又何必非要强求?闹到这一步,就是再想后退,也不能了。
她是公主之尊,何曾低声下气求过谁来?
更不屑于强迫于谁。
何况她这个年纪,自诩什么都见识过了,又何必为了没有心的人伤怀?
李千金这般不情愿的模样,她恼恨半晌,又不免觉得无趣,渐渐松了压着她肩膀的手,“好,看来我一片心到底白费了。既然你没有这样的心,我也不是倚势凌人之辈,便如此罢。”
说罢,松开手就转身大步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过身来,见李千金仍旧站在桌前,没有半点挽留之意,只得强撑着风度道,“那花露既然制成了,就尽快送到别馆来,这是顶顶紧要的大事,不可误了。”
到底还是留了余地。
其实新兴公主自己没有必要讨好谁,要把花露进给皇后娘娘,本来也只是为了给李千金添一层保护,叫再有权势的王公贵胄都不能算计了她去。
她虽然不愿承认,其实也怕李千金因为自己之故,就懈怠了此事,不得不多交代一句。
交代完了,又在心里暗暗嫌弃自己不干脆,于是连忙
推门出去了。
李千金这才转回头开,看着仍在轻轻晃动的门扉出神。
从她决定不那么高明地试探新兴公主,就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事实上,这也正是她想要的。
但不知为何,到了此刻,心中又隐隐生出几分失落。这情绪既轻且淡,但又像是花露的香气,悠长辽远,绵绵不绝,叫人无法忽视。
有一瞬间,李千金甚至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抬起手似乎要挽留谁。但那脚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那只手也只在空中僵了片刻,便重新落了回去。
她转回身,慢慢整理起工作台上的杂物来,将每一样东西规规整整放回原本的地方,直到一切都变得井然有序,她才像是突然从某种奇异的情绪之中抽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