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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檀随李明衍坐于右下第一桌,这个位置也正好将对面侧方两位公主的动作收尽眼中。
听说安阳与平阳两位公主在宫里是出了名的不合,果不其然。
平乐公主是贤妃娘娘之女,而安阳公主生母是圣上的一个才人,后因难产去世,先皇后见其可怜,就收养在名下。
比起众多子女,圣上对两位公主最为宠爱,这两位公主自然也会明里暗里比较,今日你得了一件单丝碧罗笼裙,改日我就要一件双丝烟罗钿花裙,定要压你一头。
再过一会儿,李成乾进殿,贤妃萧茯锦等妃嫔随后,还有魏王李明璟,昭王李明瑜。
以及,一行穿着不同于大魏服饰的人,都一一坐在殿中。
他们坐下后,那肆无忌惮的视线就开始扫视全场。
最后不知怎的,定格到了陆云檀身上。
陆云檀不喜欢这些人看她的眼神,轻轻蹙眉,刚想低声问殿下他们是什么人,就见殿下的左右内率过去,不知说了些什么,换了位置,那些奇怪的眼神也便消失了。
“你刚刚想问什么?”李明衍道。
“哦……我就是想问问,那些随圣上进来的,穿着与我们不同的是什么人。”陆云檀道。
“他们是鹤拓人,”李明衍淡声道,“昨日到的京城,给父皇贺寿。”
鹤拓与大魏西南边境接壤,常年来犯,五年前益州将领孙得成率兵重创鹤拓敌军,俘虏敌人万余人。
自此鹤拓不敢来犯,但也会骚扰西南边境,其地百姓苦不堪言。
两国一向不交好,也从未有过贺寿的事。
今年却来了。
乐坊一曲歌舞完,众人贺寿送礼。
平乐公主先送了一副万寿图,绣法精湛,且是双面绣,安阳公主则让人捧上来一个托盘,红绸布盖着,掀开后是一个老旧的拂尘。
平乐公主嗤笑:“安阳,这给父皇作贺礼,是不是太寒碜了点罢。”
安阳不理平乐,只道:“父皇,当年清尘道人羽化时,留有贴身拂尘,后落到了一名富商手中打算作为传家之物,儿臣听闻此事后,特地收来此拂尘为父皇贺寿,愿父皇万寿无疆。”
李成乾拿起拂尘瞧看一番,连道了三个好字,显然很高兴:“安阳,不枉费朕平日里疼你一场。”
那不等于说白疼她了呗,平乐的脸瞬间黑了。
鹤拓使臣为首的男子,姓焦名平仓,个子极为高大,眉眼间透着一股阴郁,上来先向李成乾贺寿,再让人将贺礼抬上。
那是一尊玉雕虎像,晶莹剔透,干净纯粹,是由只有鹤拓才产的玉种雕刻而成。
看似诚意十足。
本来对鹤拓这些使臣颇有不善的臣子们面色也好了许多。
焦平仓接着道:“新王派我等前来贺寿,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李成乾道:“但说无妨。”
焦平仓视线扫视了全场,继而笑道:“我王新登基,后宫尚缺,且近来忧心两国之友交,思来想去,不若与大魏结姻亲,以安两国民心。”
这话一出,太极殿上瞬间似炸开了,诸王与臣子们皆议论纷纷。
鹤拓使臣前来,是要和亲的意思?
平阳与安阳的脸色一白,这和亲,不就是要皇室公主去和亲吗?
她们才不想嫁去那蛮夷之地!
可还没等平阳与安阳开口,焦平仓又接着道:“自古两国结姻亲,大多是公主嫁于他国,但我王也说,若有不出的大魏名门闺秀,也可。”
平阳与安阳放下了心。
但见那鹤拓使臣却看向了她们新皇嫂的方向,慢慢道:“我瞧这位佳人就不错。”
一瞬间,太极殿所有人都顺着焦平仓的视线看向陆云檀。
监察御史杨雎认为焦平仓不知这是太子已定下的太子妃,提声道:“焦使者,这是我朝太子妃。”
“太子妃……来京途中倒是有听闻。”
焦平仓知道当年益州将领孙得成就是奉了大魏太子李明衍的追杀令,深入追击,害得鹤拓大军伤亡惨重……眼底浮着一层戾气,开口道:“可我也听闻,只是下了诏书,还未成婚。”
“那既然还未成婚,不如嫁于我王,我王定也不会亏待佳人。”
“狂妄!”
杨雎听罢,哪里不明白这鹤拓使者的挑衅之意,竟要殿下让妻!
这是太子妃,他们未来的皇后,嫁给他们的新王作后宫嫔妃,不等于侍妾?好大的口气!
李成乾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萧山京、安国公等人面色更差,可圣上与殿下未说话,他们自是不能先开什么口。
太极殿气氛压抑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