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色 第74节(2 / 2)

藏娇色 诗瓷 2422 字 6个月前

    “他到了这把年纪,也有点自己的脾气,”陆云檀被垫高了些,果然舒服了一点,接着道,“反正你们都让着他些,且都听他的,他来承恩殿,什么也得用好的,别怠慢了老人家。”

    尤姑姑笑道:“奴婢知道的,已经都安排下去了。”

    又过了数日,到了往年殿下去丹霞山青云观的日子,但今年特殊,陆云檀怀着胎不易远行,李明衍更不放心留她一人在东宫,干脆去信请凌霄道长澹台允进宫讲道祈福。

    陆云檀已经一年未看到道长了,就算有孕也去了明德殿会见澹台允。

    澹台允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仙风道骨,且更添了几分逍遥之意,然而跟在他身后的玄虚小道长,个子长了不少,但看起来白白嫩嫩,接过宫人递的茶水点心时,不由得内敛害羞的样子。

    澹台允看了一眼陆云檀的肚子,对一侧的李明衍道:“真是件大喜事,对你对圣上来说,都算是件大喜事。”

    说着,又从道袍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陆云檀,道:“小小心意。”

    “这是……”

    陆云檀好奇接过,在凌霄道长笑意的鼓励下打开了,发现里面是一个纯金手镯与一个红色小绸包,手掌大小,用红穗子串着,里面似乎还包着什么。

    李明衍看着这东西,眼里露出一点诧异,继而淡声道:“你倒也舍得。”

    “东西要给有缘之人,这孩子虽还未出生,但心觉有缘。”澹台允回道。

    陆云檀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后来才得知原来那红色绸包里放的是凌霄道长祖传的守护符,还放了两颗稀有白菩提与黑檀木制成的念珠。

    金镯子是传统礼节,守护符与念珠才是真正心意。

    之后几人一直在明德殿喝茶谈话,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尤姑姑提醒道:“娘娘,该喝药了。”

    一提到这药,陆云檀口中就起了微微的津液,待尤姑姑把药端来,她有些急躁地把药一饮而尽,喝完后,面露惬意。

    坐在一侧的澹台允将这一画面收尽眼中,他淡然捏了捏手中拂尘的长柄,似是随口问道:“娘娘喝药不怕苦,连眉头都不皱,倒也难得。”

    “道长说的是,我们娘娘喝药可乖了,以前喝药可能要停停等等,但现在喝药很快就喝完了,有时候喝药记得比奴婢还牢呢。”

    听到尤姑姑这句话,澹台允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但视线移到了在陆云檀手畔的那只碗。

    李明衍察觉到了不对劲,开口直接道:“高德胜,把碗拿过去,再派人去今日的药渣与还未开封的药全部取来。”

    澹台允将药碗放在鼻下轻轻闻了闻,没有说什么话,等药渣与新药取来,他一一将药渣里的药材取出,再与新药中的每一种药材做对比。

    最后捻出了一小些暗赭色的粉末。

    他看到这些粉末,再细细闻了闻,再尝了一点,最后才道:“这药有问题。”

    李明衍给了陆云檀一个安心的眼神,冷静道:“是里面掺了什么?”

    澹台允用银针拨了拨粉末,慢声道:“魏国与鹤拓西南边境有两种蕈,这两种蕈伞状,呈赭色,看似无任何差别,但这其中一种蕈名棕茸菇,味鲜美,可入汤入药,价值颇高。”

    “而一种蕈名栖茸菇,致幻上瘾,长期食用之人根本无法摆脱这瘾症,如行尸走肉被其控制,且吸食不足,便会暴怒发幻,停用身子还会疼痛至极,但后期发作之时,再多的栖茸菇也压制不了瘾症,最后自杀身亡。”

    “神奇的是,栖茸菇只会依附着棕茸菇生长,样子相似,气味相似,不知情误食的人多如牛毛,但当地人怎么都不会碰。”

    陆云檀的身子微微颤抖。

    她已经明白澹台允的意思了。

    李明衍捏了捏陆云檀的手,声音极为沉静道:“师父是怀疑里面掺了这栖茸菇。”

    “是。”澹台允直接道,“棕茸菇可入药,两者相似,极难看出。但方才我看娘娘喝药之迫切,再听这位姑姑所言,恐怕是有点症状在身。”

    李明衍沉默,继而慢慢道:“致幻、上瘾、狂躁、暴怒,自杀身亡。”

    他重复了这几个词,最后面无表情道:“看来当年,母后的死因在这里。”

    太医院的韩骅被带走了。

    但韩骅此人,不只一个东宫在盯着他,很快景淑宫得了消息,沈姑姑进了侧殿,给正在上香的月昭说了此事,但说的也如同报告例事一般。

    毕竟自从东宫找了韩骅调理陆云檀的胎,这样的消息便没有断过,韩骅去东宫也正常。

    但这回月昭听了,眼睑下垂,再抬眼时已是冷厉无比:“请明怀朗来。”

    用李明璟的名义请了明怀朗进宫,沈姑姑遣退了所有人,带着明怀朗进了月昭的书房,一进书房,月昭施施然放下了正在写信的笔,抬头对明怀朗道:“东宫把韩骅带走了。”

    “我有所听闻东宫换了太医,难道是韩骅吗?”明怀朗听到这名字,面色冷淡了下来。

    “是他呀,”月昭起身,随手提了一侧的琉璃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朝明怀朗举了举手中的杯子,“要喝吗?”

    明怀朗没说话,月昭自顾自地把自己手中的杯子塞进他的手里,明怀朗怔神了一下,喝了一口。

    月昭继续道:“我之前给过韩骅一个药方,那个药方可是安胎的好方子。”

    ‘嘭’

    明怀朗把茶杯一下放在桌案上,里面的茶水都洒出了一片,他冷声道:“确实是安胎的好方子,可你自己清楚里面加了什么,你找我要的栖茸菇就是去害人的?”

    “可怀朗哥哥你还是给我了,就算怀疑我,也给我了这东西,”月昭手中茶杯向月怀朗一倾,以示友好,灿烂一笑道,“别再洒了,这可是好茶。不过为了这事,怀朗哥哥你数年都与我假装陌路,惩罚也够了吧。”

    明怀朗清冷的薄唇微抿。

    月昭抿了口茶,继而似是随口道:“韩骅去了东宫的第一日,我让沈姑姑给他带话了,我说,既然原方子好,那就用原方子吧。他若不想,我想圣上很愿意知道当年皇后娘娘是怎么去世的。”

    明怀朗瞬间睁大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与压抑的愤怒:“……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月昭!”

    “自然要姐姐唯一的血脉登位!”月昭本来灿烂平静的脸一下带了几丝扭曲,“他值得这世间最好的,李成乾也好,李明衍也好,只要挡了路……都给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