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自一人走在临仙镇的街道上,周围男女老少往来穿行,归家的归家的,寻乐的寻乐,只有他孤身徘徊在街上。
宛若一只丧家野犬。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后悔。
后悔那天头脑冲动,后悔今天去赴约,更后悔以前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只是默默地站在的她身后,结果却连最后一条“保护好她”也没做到。
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他口口声声地说什么不敢奢望,骗过了自己也骗过了周围其他人,背地里却早就动了肮脏的心思。
少时侥幸得到一束月光怜悯,他以为他会知足。
但事实证明,人心永远是贪婪的。
他也不例外。
……
“江师兄?”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江淮声循着声音回头。两个年纪不大的男修朝他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见他回头,还特意小跑了两步上来。
正是包打听。
包打听:“听说师兄找我?”
江淮声点头嗯了一声,正要说话,目光却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跟在包打听身后的那人。
从刚才开始,对方的视线便一直紧盯着他,甚至还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敌意。
包打听见他没说话,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介绍道:“啊这位是我朋友,也是内务堂的。名字叫孔方,现在也算是谢长老的半个徒弟。”
“谢岳长老?”
“对对!”
江淮声闻言又看了孔方一眼,眼神却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像是在看一个普通的后辈,甚至还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
孔方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只能硬邦邦地回了句问好。
包打听:“听其他人说师兄有事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江淮声回过神:“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们了。先前你说的那个可以帮人还债务的地方在哪儿?”
包打听愣了一下,“您还是要还啊?”
江淮声点头。
包打听挠头:“那师兄您和……说清楚了吗?别怪师弟没提醒您啊,擅作主张可是容易被女修讨厌的。”
“不必担心。”江淮声淡淡地说。
反正她也不喜欢我。他在心里这样想道。
既然喜欢无法被记住,被讨厌,似乎也不错。
包打听以为他说的“不必担心”就是指已经说过了,顿时放心下来,大掌一拍,“那行,这不就巧了么,正好孔方就是负责这一块的,我们现在就能去流光阁。”
孔方一脸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扯上我了?大晚上的去流光阁做什么?”
包打听笑嘻嘻地揽住他的肩膀:“帮个忙帮个忙。”
孔方:“什么玩意儿……”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好兄弟给捂着嘴拖走了。
一行人直接进了流光阁。
工作人员一听他们是来还债的,态度顿时变得殷勤了许多。但孔方脸上的表情却变得越来越奇怪,尤其是在得知了债务人的姓名之后。
“请随我来。”
因为账目涉及数额过大,他们被带进了流光阁内的一间包厢里。
就像现代银行的贵宾室一样,各地的流光阁也为大客户准备了专门用来议事的厢房。
但临仙镇毗邻剑宗,最大的客户就是剑宗,除此之外都是些走南闯北的散修,平时需要用到包厢的时候并不多,因此在选址的时候他们便只留了两间房。
孔方之前偶尔跟着其他内务堂的师兄来跑过几回,也知道里面的一些规矩。平时这里的厢房能用上一间都已经算是难得,今天却是两间房都派上了用场。
出于职业习惯,包打听下意识朝不远处那间厢房扫了一眼,下一秒便有一位侍从站到了他旁边,正好挡住了他打量的视线。
“几位朝这边走。”
这是提醒他别乱瞧呢。
孔方连忙拉了好友一把,包打听讪讪地笑了笑,连忙低头跟上江淮声的步伐。
……
与此同时,另一间包厢内。
宗季初正在核对最后一批账目。
形容瘦削青年半倚在案边,手捧着账本,眉宇间凝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时不时就要咳嗽几声。随身的侍从端来了药,“家主,该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