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明黛,她连忙强撑着精神挣扎起来,像是要劝阻明黛似的,不住地摇头,一贯漠然的眼中写满了担忧。
宋寄词站在她身后,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看样子,长老似乎又要输了。”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年轻,碍于身体限制,宋寄词本身的修为并不算高,若是直接硬碰硬的话,她自然比不过明黛。
但别忘了,这里是她的地方。
先不提那些暗中窥视的天魔,光是守在一旁的季问英便已经足够难缠。
若是只有明黛一人,她自然有办法可以脱身,但这种情况下,她要想带着徒弟们一起全身而退,无异于登天。
很显然,这一次又是明黛落了下风。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剑,余光扫过周遭的环境,在心中快速思索着对策,同时沉声发问:“宋寄词,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宋寄词轻笑着勾起唇角,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长老别急啊,这不是正要说呢么——原本我的确是想杀了你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明黛:“什么意思?”
宋寄词:“看见那个祭坛了吗?”
明黛嗯了一声,却并没有动作,目光依旧紧紧地盯住她:“看见了,然后呢?”
宋寄词面色淡然地说:“将你的功德之力注入其中。”
明黛心下一惊,瞳孔骤然放大。
有关于功德的事情,除了掌门、谢长老,以及玄诚那个老疯子之外,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过,甚至连几个徒弟都不知道。
宋寄词又为何能如此笃定地说出这话?
除非……
四周的空气忽然就静了下来。双方就这么沉默地对峙着,谁也没动。
无言。
蔓延。
冷风如刀,细雨如剑。
落在人身上,寸寸不见血,却又阵阵刺人疼。
风云变幻间,空中陡然劈下一道惊雷,只听“轰隆”一声闷响,闪烁的银芒登时照亮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神情。
那一瞬间,明黛恍惚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紧张、沉闷,正如方才那道雷鸣。
一股透彻心骨的寒意从她的尾椎爬上脊背,冻得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上的肌肉,只觉得连牙齿都在颤抖。
是气的。
但明黛深知,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慌乱,否则任何一丝端倪,都有可能成为她的破绽。
宋寄词这人嘴上谨慎,也十分沉得住气,光凭套话是套不什么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在剑宗潜伏这么多年,把周围人都耍得团团转。
但同样的,她也十分傲气,自视甚高,当她自觉胜券在握的时候,倒是不介意发发慈悲,让对方死得明白些。
于是明黛抿了抿唇,也懒得费神去和她演什么不知情的把戏,直接沉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话一出,便是默认了。
宋寄词果然轻笑了一声,轻蔑地说:“我说过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办法,不然长老以为,你是怎么来的这三界城?”
明黛:!!
她是怎么来的?是被人劝来的!
那一刹,明黛的脸色几乎沉得可以滴出墨来。
那个老疯子……
宋寄词:“之前我就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法子,能够让一个将死之人,肉白骨塑经脉。”
“我想啊想,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窗外明媚的太阳,嫉妒到发狂。”
“直到那一日,我看见了你立在青山峰上的那座石碑,便心生怀疑。没过多久,有人便为我揭开了谜底。”
“那时我就想:哈,老天真是有眼无珠——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任凭你唐明黛功德无量,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中?”
说这话的同时,宋寄词的指尖一寸寸地划过李拾月的脖颈,像是一柄锋利的尖刀,登时便在她身上缓缓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后者被魔气禁锢着,凌迟般的刺疼促使她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一张小脸竟是比月光还要惨白。
饶是这样,她仍旧紧紧地咬着牙关,强忍着疼痛,丝毫不肯屈服。
明黛神色微变,厉声问:“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便是,何必伤及无辜?”
宋寄词:“无不无辜,与我何干?”
明黛:“你!”
宋寄词嘴角噙着笑意,十指却慢慢嵌进李拾月的皮肉中,语气温柔地说:“长老若是想要救下你这几个徒弟,最好就按我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