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就想说“盼儿”,但很快又改了口。
显然,几个小徒弟把这一年以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同他说过一遍了。
明黛想了想,主动开口道:“师兄,关于清北书院的事情,我想我需要和你解释一下。”
徐清川:“啊?”
明黛轻咳一声:“当时的情况有些特殊,但因为一直联系不上你,所以我便自作主张地把他们都带回了山上,后来成立了清北书院……”
徐清川:“没事啊,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明黛:“你不介意吗?”
毕竟他才是正儿八经的峰主。
谁知徐清川听完一愣,好笑地问:“我为什么要介意?我虽然名义上是峰主,但青山峰却并非我一人的所有物,而是我们师门共同的家。”
“既然是在家中,自然就没那么多讲究。”
“更何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一向不太擅长这些……当初若不是你这丫头溜得太快,峰主这个头衔也不至于落在我身上。”
徐清川这番话说得十分实诚。
他虽然空有一身金丹初期的修为,但对于剑法一事着实不怎么擅长,更别提教书育人了。
因此,原本他是从来没考虑过开山收徒的——即便真要收徒,估计也是七老八十的时候了,而绝非现在。
可没想到造化弄人,上任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他名下便多了六个徒弟,中途走了一个。但最后还剩下五个,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起过去的那些事情。
最早遇见云时的时候,完全是一个意外。
那会儿他奉命下山,原本是要前往南苍境调查灵泉近况,却不想半途迷了路,于是徐清川便随便挑了个方向,打算边走边问,结果正好碰上邪修做乱。
他顺手救下了云时,却阴差阳错地没能顾得上整个村子。
等到几天后,二人再见面的时候,已与乞儿无异的云时拼着最后一口气,跌跌撞撞地冲上来拦住了他的去路,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磕得头破血流也不愿意起身。
“求仙长指条问仙路。”他这么说道。
可说是想求一条问仙路,又何尝不是在求一条活路?
徐清川自己也是孤儿,从小在山野间吃尽了颠沛流离的苦,见状顿时有些心软,又见他身怀灵根,心中便想:
这孩子虽然资质不太好,但心性却难能可贵,哪怕不学剑,也能跟着他学炼器,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大器。
于是他便把人给带了回来,并改名叫做“云时”。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的“云时”。
当时徐清川心想:虽然他原本并不想收徒,但多一张嘴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下不为例,有一个弟子便够了。
没想到二人一回到青山峰,便发现家中竟是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于是他便稀里糊涂地有了第二个徒弟。
第二年,他再次下山办事,路上遇见一个小姑娘被黑店欺压,他便顺手帮了一把,又给了她一些灵石当做盘缠,劝她早些归家。
没想到几个月后,剑宗开山收徒,对方硬是爬完了通天梯、拖着满身的伤走到了他面前来,板着一张小脸,一字一句地说:“仙长,我想好了,我要学剑,请仙长教我!”
那目光坚定、不卑不亢的样子,就像一株尚未长成的劲松,虽被积雪压身,却已然能瞧见冠盖之势,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家师妹小时候,似乎也是这副模样。
然后他便有了第三个徒弟……
从此以后,就像是大坝开了闸似的,这师徒缘分来了,怎么挡也挡不住。
比如奇安,又比如徐岷玉。
前者是他奉命前去调查某个附属宗门的妖兽灭门案时所带回来的,后者则是受友人所托——所谓的友人,指的自然是徐岷玉的亲生父亲。
只可惜,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应父更是将地址写得十分模糊,等到徐清川赶到的时候,他们夫妇二人已死,岷玉则是在濒死时被一位老猎户给救下了。
老猎户中年丧子,想将徐岷玉留下当做孙子养老送终,但徐岷玉却始终忘不了父母被人残忍杀害的那一幕,也不想因此而连累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想成为像我爹那样的大侠——不,我要比他还厉害!这样才能保护那些我想保护的人!”
于是某个清晨,二人留下了一笔灵石,离开了那个名叫“岷山”的小地方,从此隐姓埋名。
而那个“岷”字,正是徐珉玉自己选的。
无关愿景,他只是不希望自己忘记这一切。
终有一日,他会为父母沉冤昭雪。
至于小豆丁……
那会儿徐清川已经看开了。
养四个是养,养五个不也还是养么?
于是他就这么把小豆丁也带了回去。
可说来容易做来难。
养孩子不像养灵器,光投喂灵石就行。学业生活样样都需要操心才行。
徐清川担心自己能力有限、误人子弟,便在征求了弟子们的意见之后,将他们送到了其他峰去借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