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抿嘴笑着,魅眼如波,带着些许醉意,慵懒地说道:“静乐,这盛大姑娘还没过门呢,你也太心急了些吧。”她用手拨弄着发丝,又道,“也是,世子年纪也大了,京中像他一般大的,膝下的孩子都有好几个了,静乐你这般着急本宫也能理解。世子长年都在军中,这次回来也该好好承欢膝下,正好阿弟也在,不如本宫去替你求求?”
静乐嘴角逸出冷笑。
永安这是想说,让皇帝夺了镇北王府的藩地和兵权,让阿辰长留京城呢。把她和小儿子当质子还不够?还想斩断阿辰的羽翼,让他像笼中鸟一样被困在这四方之地?
她的阿辰刚满三岁就去了北疆,跟在父王身边,才学会走路,就要学着摸弓,长这么大,除了三岁前,在京城的日子加起来也不过一两年。
他们楚家为了姓秦的江山付了这么多,得到的又是什么?!
静乐眼神愈加阴冷,捏着酒盅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凸起。
静乐不屑和她斗嘴,只问:“我家儿媳妇去哪儿了?”
永安笑得更欢了,慢条斯理地说道:“别着急,许是去净房了吧,你看,本宫这簪花宴请了这么多人,本宫就一双眼睛,也不能时时看顾着不是?你若着急,本宫让人替你找找就是。”
她说着,轻描淡写地吩咐一旁伺候的丫鬟,说着:“盛家大姑娘不知道去了哪儿,你让人去找找,也不知道是去了净房,还是……”她意味深长地说道,“迷了路。”
永安翘起了红唇,唇边绽放出一股充满了恶意的笑容。
她当然不会让盛兮颜现在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她对自己还有更大的用处。
只是这盛兮颜正像母后说得那样,胆子太大,眼高于顶,连皇家都不放在眼里,对付这样的人,只有折了她的翅膀,让她飞不起来,把她践踏到泥地里,她才会乖乖听话。
永安眉梢一挑,充满挑衅地看着静乐。
这里是她的公主府,静乐还敢搜人不成。皇帝还在这里呢,静乐要是敢放肆,那就是妥妥地自己把忤逆的罪名送上来。
永安的心里还憋着花榭时的那股恶气。
她与静乐相纪相仿,她是公主,静乐只是藩王之女,可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静乐都能压她一筹,就连父皇,为了稳住镇北王,在面上也对静乐疼爱有加,比她这个嫡长女更甚。
楚家早晚要满门皆亡的,静乐有什么底气与自己争?!
今日若是静乐在花榭乖乖低头还好说,偏偏她不识抬举。
永安冷笑了一声,面上漫不经心地说道:“静乐,你在这里等等,许是一会儿就能找到了,不着急。”说到不着急三个字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一种看好戏的意味。
静乐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恶意,眼中几乎迸射出火来。
若是她自己,她能忍,但是现在……
静乐一抬手,酒盅里琥珀色的酒液直接就泼到了永安的脸上。
“呀!”
永安发出一声尖利的惊叫,酒液顺着她的额头滑下,在脂粉上留下了一道道明显的痕迹,眼睛刺痛得好像快要瞎了。
永安仓皇地捂住脸,酒液不住地从她的指尖和发丝上滴落下来,朱红色的锦袍上也被染了一片。
动静一响,不少人都循声望了过来,所有人都惊住了。
程初瑜捂住嘴,目露异采,心道:静乐郡主也太帅了吧!不愧是王爷的女儿!啊,好想尖叫,怎么办怎么办?!
唯有赵元柔秀眉微蹙,满脸不赞同。
在花榭时已经看过一场对峙的贵妇人们心下惶惶,不知道这两尊大佛怎么又闹了起来,但更多的人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他们刚刚的注意力又全在皇帝和昭王身上。
“静乐,你大胆!”
永安恼羞成怒,早就忘了皇帝的叮嘱,抬手就是一巴掌朝静乐的脸上抽去。
静乐自小学的就是射骑功夫,哪里瞧得上永安这花拳绣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又重重地往下一掷。
永安发出一声闷哼,身体撞到了案几上,酒盅果盘洒落一地,发出了一连串的响声。
在场有些年长的还记得静乐曾经是多么的张扬,就如带刺的玫瑰一样,骄傲尊贵,他们还以为这些年她当了娘后,脾气变好了呢,没想到,动起手来丝毫不让当年。
静乐冷笑道:“看来长公主殿下是不介意让我搜上一搜了?”
永安捂着吃痛的手臂,恨声道:“静乐,你敢!?”
静乐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指尖上不存在的尘土:“我儿媳妇不认路,长公主府邸太大,我怕她迷了路,万一走到什么不好的地方,那就麻烦了。长公主您说呢。”
“出什么事了?”皇帝也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他索性走了过来,虎目一扫,定在狼狈不堪的永安身上,语带不快地质问道。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起身,低头不语。
几尊大佛在闹,他们半个字都不敢插嘴,一个个都只当自己不存在。
“阿弟。”永安脸上精致的妆容已经被酒液弄花,发丝凌乱地粘在脸上,就连发上的凤钗也歪了,酒液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永安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妩媚妖娆,胳膊手肘痛得她快要哭出来的。
皇帝觉得永安的样子实在有点难以入目。
永安指着静乐恼羞成怒地告状道:“她、她胆大包天!”
皇帝皱了下眉,自家皇姐做事素来任性,他也是知道的,但好端端的怎么又跟静乐闹上了。
楚元辰还在北疆,就算要出气,也得等他从北疆回来。
永安气得已经丧失了理智,脱口而出道:“镇北王府就该死……”
“闭嘴!”皇帝语气颇重地喝斥了她,目中透出寒芒,永安被他吓了一跳,心里像是被泼了一桶凉水,拔凉拔凉的,比泼在脸上的酒水还要凉。
众人又忍不住往后面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