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武安伯喝斥了一声后,她彻底慌了神,嘴唇噏了噏,讷讷地喊了一声:“伯爷……”
她把藏在心里那么久的秘密说了出来,现在又慌又怕,慌的是,伯爷会不会生自己的气,而怕是这些熏香,不知道为有什么后果。
永宁侯夫人当是只说,点上一小撮就够了。
现在这一整盒的熏香全都洒到了自己的身上,那自己会不会……
她越想越怕,有些坐不住了。
她不敢跟武安伯说话,只能求助儿子:“卿儿……”
傅君卿:“……”
他微叹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感到她的整个人都在颤抖,心里有些不忍。
他娘是错了,初瑜脾气也太倔了些,明明可以坐下来好好说的事,非要闹个不休。
“世伯。我和爹娘先回去了。我娘需要找大夫。”傅君卿朝程先卓拱了拱手,说道,“这件事,稍后,我必会给程家一个交代的。”
“对对。”武安伯也讨好地说道,“这是我们的错,我们不会赖的。”
他是想两家能够先冷静个一两天。
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他和程先卓几十年的交情彻底断了,他想要弥补,只是现在他的大脑像是搅了浆糊一样,乱七八糟的,糊成了一团。
傅君卿始终没有去看程初瑜。
在他看来,无论他娘做得有多错,程初瑜也是晚辈。
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并没有错,然而,这里不是战场。
程初瑜的行为实在不应该。更何况,这是他娘,她未来的婆母,难道以后她们要争吵一辈子不成?
傅君卿打算先冷冷她,等些日子再说。
程初瑜:“……”
她站在那里,右手一直捏着左手的衣袖,见状,眼中最后一丝的光也熄灭了。
程初瑜长舒一口气,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块玉佩。
他们两家的婚事其实并没有过小定,不过是因为太后想让程初瑜为昭王侧妃的意图明显,才赶紧交换了信物当作是定亲,好在太后那里有些说法。
玉佩就是信物,是一对的,她和傅君卿一人一块。
如今,她双手奉还。
“从此以后。我们的婚约一笔勾销。”
程初瑜把玉佩高高举起,然后一松手,玉佩从她的手上落了下来,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轻脆的声响,碎成了几片。
傅君卿难以置信,在玉佩刚刚落下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冲上去接,却慢了一步。
玉佩还是碎了。
仿若程初瑜的决绝。
他一直知道程初瑜喜欢自己,对他来说,程初瑜也是一个最好选择。
他们青梅竹马又彼此了解,家里也是通家之好,程世伯在军中蒸蒸日上,日后两家能相互扶持。
程初瑜性子直爽,利落,不是那等娇蛮任性不懂事的,这很好。
父亲问过他,他同意了,既然同意了,他就从来没有想过两人会解除婚约。
玉佩一碎,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他心尖狠狠地划了一下。
厅中一下子就静了。
所有人都盯着地上这块四分五裂的玉佩,神情怔怔。
“初瑜。”
傅君卿朝她方向走了一步,就见程初瑜转过头,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的私事解决了,我去叫颜姐姐出来。”
她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对他的依恋和仰慕,而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程初瑜去了后头,看到她的模样,盛兮颜的心里有些涩涩的。
她不由想起那天在马车上,程初瑜告诉她,自己的亲事快要定下时,是多么的兴高采烈,程初瑜是真的很满意这桩婚事,可惜了。
程初瑜笑道:“还好没成亲。”笑容间难免带着一点苦涩,“颜姐姐,王爷,是永宁侯夫人。”
盛兮颜拉住了她的手说道:“我们听到了。……走吧。”
他们随着程初瑜一起出去了,两人的突然出现,让正厅的气氛为之一静,武安伯是认得楚元辰的,他呆了一瞬后,赶紧拱手见礼:“王爷。”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程先卓,想问怎么楚元辰会在这里。
楚元辰径直走了过去,唇角扬起了似笑非笑的:“请伯爷在此稍后片刻。”
程先卓没有出声,武安伯只得问道:“王爷有何事吧?”
楚元辰桃花眼的眼角微微挑起,目光朝傅家三人的身上扫了过去。
楚元辰有一种笔墨难描的尊贵气度,眼神中含着肃杀之气,举手投足间,锋芒逼人,让人在他面前都会不自觉地低头,尤其同为武将,武安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的血腥和杀气,就像一把沾满了人血的名剑,光采逼人,又让人望而生畏。
别看楚元辰才刚及弱冠,在北疆也是以手段狠辣而闻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