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蹄走到盛兮颜跟前,把马首在她身上蹭了蹭,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
盛兮颜了然,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糖,喂给它吃。
“它好喜欢大姐姐。”盛兮芸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我可以摸一摸吗?”
这话是她看着楚元辰说道。
楚元辰连眼角都没有斜一下,对盛兮颜笑道:“你上次给的糖它都吃完了。”他闭口不提有一大半是他自己吃的。
“啊?”盛兮颜眨了眨眼睛,“它可以吃这么多麦芽糖吗?会不会吃坏牙?”
“可以。”楚元辰睁眼说瞎话,“它喜欢吃。”
乌蹄对着主人不屑地打了个响鼻,似是听懂了,又似是在表示抗议:不是自己吃完的!
盛兮颜就把还带着体温的一荷包麦芽糖全给了楚元辰:“给乌蹄的!”
楚元辰满足了,他愉快地收下了,揣在了自己的怀里:“我先走了。”
说着,他拉过了乌蹄的缰绳,翻身上马,被晾在一旁的盛兮芸咬了咬,又上前一步,说道:“王爷,听闻王爷在查禁十全膏,我知道有一处私下里在卖。王爷您……”
她以为自己抛出一个极大的诱饵,至少也会让他朝自己看一眼,再问上几句。
然而,话还没说完,楚元辰就骑着乌蹄走了。
盛兮芸:“……”
她咬了咬下唇,脸上难堪极了,忍不住恼道:“父亲,你看大姐姐是怎么管家的,地上都没打扫干净,简直就丢我们盛家的脸。”
她最喜欢的一条裙子,今天才刚穿!
“去拿把扫把来。”盛兮颜慢条斯理地对一个婆子说道,“让三姑娘自个儿扫,扫不干净,就天天扫,要是偷懒,你就去她院子里逮她。”
仪门时有车马往来,很难把尘土彻底扫干净。
婆子赶紧应声,立刻就拿来了一把大扫把,塞到了盛兮芸的手里。
盛兮颜向着盛兴安道:“父亲,女儿告退。”
盛兴安也瞧出盛兮芸的心思不正,沉声说道:“扫完就去小佛堂好好跪着,你虽为庶女,为父也没有拿你攀附权贵的意思,就算是小门小户,来日也会为你寻一门嫡妻元配的亲事,别不知好歹。”
盛兮芸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她想起赵元柔说过的,她虽庶女,也不能就此认命,嫡庶本就不公,她应该为自己的将来争取一二。
于是,盛兮芸倔强地抬起了下巴,说道:“父亲,女儿没要想和大姐姐争,大姐姐是嫡女,女儿是庶女,女儿是知道的。”
“只是,白虎化龙,镇北王若是能登上那个位子,大姐姐也需要有人帮衬……”她侃侃而谈自己是一心为了家里着想,并没有什么私心,“咱们家的门第本来就不显,也帮不上大姐姐什么忙,大姐姐日后独木难支……”
“住嘴!”
盛兴安紧皱眉头,心道:看来光是罚跪还是不够。
他皱眉道:“盛兮芸,你……”
“老爷!老爷!”门房匆匆跑了进来,喊道,“锦衣卫来了。”
锦衣卫?
盛兴安怔了怔,连忙要问究竟,锦衣卫就已先行闯了进来,来的是锦衣卫的王千户,他只带了两个人,对盛兴安还算客气地拱了拱手说道:“盛大人。”
盛兴安有点不太明白锦衣卫怎么就突然找上门来了,不明白归不明白,还是很客气地问了一声。
结果,王千户看了一眼盛兮芸,说道:“听闻府上三姑娘知道京城有人在私卖十全膏?盛大人,让三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也不等盛兴安答应或者拒绝,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盛兮芸直接傻住了,她吓得小脸煞白,往后头缩了缩,面露惊色,又惊又怕。
她说她知道有地方卖十全膏只是为了和楚元辰说上一两句,她就不信她比不上大姐姐,她长得不错,又懂小意温存,她不信,镇北王真就一眼都瞧不上她。
她没有想过会有人来抓她啊。
盛兮芸躲到盛兴安的背后,拉着他的衣裳,语带着惧意道:“爹爹,爹爹……”
盛兴安迟疑了一下:“王千户,不如就在敝府问吧。”
“对对。我说,我马上说,就在……”
她话说到一半,就让王千户打断了,王千户毫不动容地说道:“盛大人,严禁十全膏是督主的意思,督主曾说,在下禁令前,一切既往不咎,禁令后不管是私藏,还是私自买卖兼为重罪,在下不敢自行做主,还望盛大人谅解。”
一听到萧朔的名字,盛兴安就打了个激灵,想也不想道:“王千户请便。”
这压根儿就是盛兮芸自己惹出来的祸事,没事非要去提什么十全膏。
萧朔做事一向毫不留情,若是让萧朔觉得是盛家有意抗命,指不定下一个被东厂围上的就是盛家了。
盛兴安自认是个凉薄的,和被抄家比起来,只是被带走一个女儿,已经相当走运,岂敢再拦。
盛兮芸更怕了,她往后直缩,大声叫嚣着:“等等,我家大姐姐是萧督主的义妹,你们不能把我带走……”
盛兴安气得差点想堵上她的嘴,生怕传到萧朔耳中,萧朔会以为自家是在仗着他乱来,迁怒颜姐儿。
王千户直接往她脖子后头一捏,盛兮芸翻了个白眼,整个人瘫软了下来,人没晕,就是说不出话,然后就被锦衣卫拖着带走了。
婆子捡起了地上扫帚,嘴里嘀咕着:“还扫不扫地啊……”
盛兮芸一到锦衣卫镇抚司衙门,也不用他们审,就吓得全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