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去客厅垃圾桶翻出来那本香港杂志，里面照片真不少，小姑娘现在穿的很时髦, 也看得出来穿的很好, 这一点上海姆妈还是能看出来好衣服的。总统之子被媒体叫做什么“美国王子”, 美国哪来的王子呢？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唉, 是真的帅，大帅哥，不承认不行。

    哼！这个美国王子看上去也不像个正经人！跟他那个倒霉总统爸爸一样，都是阶级敌人！

    *

    “不像个正经人”的美国王子在为母亲烦忧。

    肯尼思太太的手术很成功，但并不理想，癌细胞已经扩散，她的身体愈发虚弱，精力不济，总是睡觉。

    小约翰·肯尼思十分害怕母亲会在睡梦中故去，担心他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他食欲不振，加上失眠，体重又开始下跌。

    他不对张文雅说他的烦忧，觉得不好拿这事让她烦恼，因为于事无补，就是告诉她，也只是多了一个人烦恼罢了。

    卡罗琳每周过来两三次，通常把小杰克带着，只有看到小外甥，他才稍微开心一点。

    他悄悄告诉姐姐，母亲差点把张文雅吓坏了，卡罗琳听了反而只是叹气，说母亲一向如此，她不喜欢的就要毁灭。

    他烦恼的说：“母亲还故意找人拖着我，我没有及时去救她，我很害怕她因此抱怨我。”

    卡罗琳也没话说，只能安慰他，“这事确实是母亲的错，你要尽量弥补阿妮娅，别让她为此伤心。还有……”她迟疑了一下，才说：“你得想想将来。”

    “将来？”小肯尼思有些茫然，“什么将来？谁的将来？”

    “你的将来。你辞职了，以后准备做什么？你总不能说什么都不做吧？”

    “我还没有想好。”他不太情愿的说。

    “你是个律师。”

    “你也是个律师，可你现在只在家当家庭主妇。”

    卡罗琳瞪他一眼，“我是女人，我要照顾你的外甥们。”

    “姐姐，我就不明白你这一点，你有钱，完全可以雇佣保姆和佣人来照顾孩子，你那么辛苦上了法学院、考了律师执照，却只在家里当家庭主妇？”他不赞同的摇摇头，“阿妮娅肯定不会如此。”

    卡罗琳不太高兴，“我认为家庭主妇也是社会的一部分。我养育孩子们，这就是我的贡献。”

    小肯尼思抿着唇。

    姐姐说的没错，但总归是浪费了法学院的教育。

    他对张文雅提到姐姐是哈佛法学院毕业，她相当吃惊，问他为什么卡罗琳现在不是个牛逼哄哄的大律师，肯尼思总统之女的名头一定很好用，她说他们姐弟一出生就站在别人奋斗的终点了，居然不珍惜。

    唉！他能理解张文雅为什么会这么说。他不太了解，不，是很不了解底层人民的生活。他是曾经去过印度之类的第三世界国家，但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游客，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社会最底层的人民的生活，他的中国女孩嘲笑他是“香格里拉的雪莲”，他都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

    此时，张文雅正在哈佛为了论文忙到头秃。

    每天上课吃饭打豆豆啊不写论文，每周三四次网球和骑马，还要抽空跟苏珊去spa潇洒走一回，忙得很。

    苏珊比较轻松，实际谁都比张文雅来的轻松，他们早已经熟悉美式教育方式，只有张文雅还在苦苦适应，所以总是搞得自己又紧张又累。

    还要留时间给未婚夫，几乎每晚都打电话，只是有时候说着说着她就睡着了。

    还有克里斯，克里斯给她写信来着，每个月都有好几封。少年但凡有一点成绩都要兴高采烈的告诉她。他这个学期才正式上场比赛，参加了跟华盛顿特区其他高中的校际篮球赛，表现的很不错！

    他抱怨她不能来看他比赛，不过父亲为他拍了很多照片，他特地挑了一些寄给她。

    最后，他说很想念她，问她复活节能见面吗？他复活节假期会去纽约。

    复活节假期倒是都差不多，都在三月底的最后一周放假。

    张文雅给他回信，说复活节他们可以一起出去玩，肯尼思家有游艇在翠贝卡那边的游艇码头，她会和约翰一起去游艇上玩几天，可以邀请他一起去。

    克里斯很快回信，说他接受邀请。

    *

    小约翰·肯尼思深居简出，媒体都已经知道肯尼思太太病情严重，阴暗的说，媒体都在等肯尼思太太咽气的那一天，第五大道公寓楼下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有狗仔队蹲点。

    他们也已经敏锐的抓到规律：中国灰姑娘每个月底回到纽约，小肯尼思总会去拉瓜迪亚机场接她。

    关于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中国女孩，美国媒体已经想尽办法深挖她的一切。她在中国就在现任外交部亚洲司司长约翰肯特家里做“家政服务员”，肯特夫妇在华期间离婚，肯特带着儿子返回美国，也将张文雅带到美国；之后肯特司长将她安排到参议员办公室做实习生（此处没有指明是哪位参议员），传参议员行政主任是她地下男友；又爆出来她收到十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最终选择哈佛，也因此结识小肯尼思；之后便甩了行政主任男友，投奔美国王子的怀抱。

    就……还行吧，一般离谱。

    不过等到三月份，一家八卦小报号称有人爆料，中国心机女插入肯特夫妇之间导致肯特夫妇离婚，甩了肯特司长之后傍上年轻有为的行政主任；攀上小肯尼思之后又甩了行政主任。报道用词低俗，跟写有色小说一样绘声绘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记者躲床底下亲耳听到的呢！

    实在离谱。

    肯尼思家的公关经理试图买下稿件，但未果。

    这家小报当期销量猛增几乎一倍，人人都想知道这个中国女孩何德何能，居然能把堂堂一位外交部司长、一位参议员行政主任、和他们的王子都迷得神魂颠倒。

    结果直接导致张文雅复活节假期返回纽约时，被拉瓜迪亚机场大厅的狗仔队围追堵截，差点摔倒。

    小肯尼思大为光火，一把将那个几乎将镜头怼到张文雅脸上的狗仔队的相机夺了过来，猛地摔了出去。

    相机四分五裂。

    张文雅担心他会猛揍那个狗仔队一拳，那就不太好了。摔了相机只需要赔钱，打了人可能会被起诉，很麻烦。

    她赶紧拉住他，“快离开，别理他们。”

    肯尼思忍着怒气，拉着她匆匆离开机场大厅，上了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