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名‘照己’。”
莫被他人的心镜所惑,愿历尽千帆,仍存本心。
她应当永远记得自己本真的模样。
至此,莲仙一案彻底落幕。
施黛与姑娘们逐一挥手道别,眺望她们步步远去,被冬风吹起层叠的裙边与袖摆,如同振翅的鸟。
“终于——”
远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拐角,柳如棠握拳:“结案了!”
“您说得对。”
白九娘子惬意眯眼,身子卷成一团,显然心情很好:“不容易啊。”
沈流霜伸了个懒腰:“别忘了解决马首鱼。”
她身姿高挑、脊背笔直,伸展开腰身,像节挺拔的竹。
施黛习惯性抱住,胡乱蹭蹭。
好软好香好喜欢。
“去镇厄司里找个捞尸人?”
柳如棠摸摸下巴:“等忙活完,刚好能赶上今晚的庆功宴。”
镇厄司有惯例,每破一桩大案子,要举办一场庆功宴。参与破案的所有人,都尽可能出席。
莲仙一案关乎几十个姑娘的性命,今夜由白轻牵头,在醉香楼设了酒席。
而且是最高规格的盛宴。
“何德何能,一天能吃两顿大餐。”
施黛动力十足,腾地直起身:“出发吧!”
*
捞尸人在黄河边土生土长,负责打捞尸体,让逝者入土为安、落叶归根。
镇厄司里的黄河捞尸人,自然有别的能耐——
身怀祖传法诀,可在水中视物、闭气时间极长,除此,还懂得驭水之术。
简而言之,水下是他们的主场。厉害的捞尸人,能制服水中五百年的恶蛟。
遑论一只马首鱼。
白九娘子追踪妖气,等确认位置,再由捞尸人入水相斗,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马首鱼便身首异处。
水浪翻涌,血花四溅,施黛与阎清欢连连拍掌:“好身手!”
捞尸人是个体格壮硕的中年男人,从水里轻轻松松冒出头来,笑得很不好意思:
“别别别,从小练到大,靠这门手艺吃饭罢了。”
解决这个祸患,向捞尸人大伯道谢告别后,施黛沿长安城八面通达的长街,来到位于延寿坊的醉香楼。
很气派,很豪华。
不愧是长安顶级的酒楼。
大昭没有宵禁,入夜人潮熙攘,灯火荧煌。
醉香楼立于延寿坊中央,楼阁高耸,层层飞檐渐次,盏盏红灯高悬。
飞阁流丹掩映泠然月色,又被灯笼的光华笼罩,如美人掩唇而笑,颊边泛涌薄红。
踏入正门,扑面而来尽是酒香菜香。
人声鼎沸,丝竹绕耳。
满脸堆笑的小厮近身相迎,领他们登上长梯,穿行于幽深廊道,抵达最高处的雅间。
“镇厄司的大人们,这边儿请。”
小厮轻车熟路,恭敬拉开红木门。
雅间宽敞秀美,透过一排雕花木窗,长安城的繁华夜景一览无余。
中央的圆桌摆出几道小菜,白轻坐得笔直,目不转睛盯着菜品瞧,生生有了入定的姿态。
施黛想起来,白副指挥使来她家做客时,曾一口气狂干五六碗饭。
这是个性情中人。
“来了。”
陈澈双手环抱,站在敞开的窗边,见到他们,略一挑眉:“不必拘束,随便坐吧。”
他在对施黛和阎清欢说。
他们二人加入镇厄司不久,这是第一顿真正意义上的庆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