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起身,她目色渐凝,皱了下眉。
身为傩师,沈流霜身怀灵气,目力极佳。
从这个角度看去,刚好望见两人相触的右手。
没碰到。
江白砚用衣袖,隔开了双方的皮肤。
施黛也发现,江白砚把掌心藏在袖口后面。
这样一来,就算覆上她右手,两人也隔着层布料,没真正接触。
施黛想起,教她画符时,江白砚亦是仅仅握住上端的毛笔,没触碰她分毫。
果然是正人君子。
江白砚沉声:“这样,可有冒犯?”
施黛赶忙摇头。
于是江白砚的掌心拢上她手背。
隔着衣袖,他无法感知手心的触感,只知手里的物事比想象中更小。
隐约透出浅淡的温热。
江白砚神情未变,眸色微沉。
在他看来,常人皆如草芥,无论身形样貌,都难在心底留下痕迹。
此时此刻,施黛的气息却尤为清晰,悄无声息,攀附侵袭,缭绕他周身。
是雪梅香气。
与昨日他含在口中的花香相差无几,更清更淡。
他为何贪恋这股味道?
被他握住的右手柔软纤瘦,露出白瓷般的小臂,轻而易举便能激起杀意与破坏欲。
江白砚想起她初握断水剑时,险些没拿稳的错愕神色——
一个在锦绣堆里养出的大小姐。
他很轻地笑了笑。
“施小姐。”
江白砚道:“开始了。”
施黛紧绷身子:“嗯。”
施黛手里紧捏断水剑,再由江白砚握住她手背,气力不重,顺势掠起。
头顶传来他一如既往温和散漫的语调,平静无波:“撩剑。”
江白砚腕骨回旋:“转手,挽花。”
被他的力道裹挟,施黛右手不受控制地随之翻转。
“江公子。”
江白砚教得慢,施黛有机会分神:“你的右手有伤。”
他并不在意:“这种动作,用不了力气。”
明明就很重!
施黛疑心着江白砚的力气到底有多大,这把剑不轻,他每每挥剑,却轻描淡写得过分。
不得不承认,有他带着走,剑势比之前顺畅很多。
圆弧慢转,仍是悠悠然的速度,让施黛一颗心也沉静下来,脊骨放松。
她觉得有趣,随口问道:“你学剑多久了?”
江白砚:“十年有余。”
十几年。
江白砚被邪修掳走前,就在学剑吗?
也对,爹爹说过,他的父母都是剑客。
施黛凝神感受断水剑的律动,猝不及防,听他又道:“施小姐曾学过刀?”
“对。”
施黛展颜:“生了满手的茧,还有水泡——江公子手上,是不是有许多茧子?”
她能感到江白砚的指尖冰冰凉凉,更多的触觉被衣袖遮挡,无法涉及。
江白砚:“嗯。”
沉默须臾,他又道:“这次,学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