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勉强稳下心神,施黛定声:“我想看看你被猫抓出的伤口,可以吗?”
耳边安静一息。
然后是两息,三息。
满室阒静里,她听见江白砚的一声笑。
“施小姐最好别看。”
他嗓音淡淡,笑意像自嘲:“刀伤丑陋,许会将你吓到。”
刀伤。
什么刀伤。
——还真是刀伤?
没料到他竟坦白得如此直言不讳,施黛反倒一怔。
半明半昧的光影一触即破,半遮半掩的气氛碎了个彻底。
江白砚立于烛火下抬眸,双眼微挑,敛有薄光。
他轻哂:“施小姐如何知晓的?”
施黛与他对上视线:“……被普通邪祟所伤,不会感染伤口。”
彼此都已把话摊开,她想起江白砚肩头乌黑的血渍,愈发气恼:“你为什么、为什么这样?”
因为他不正常。
江白砚垂眼,没让她看清眸底情绪——
如同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沼泽,生有尖锐的刺,堆满脏污不堪的泥。
“因为如此,能令我心觉快意。”
他语气平静,仿佛并非在说自己:“施小姐,每次痛到极致,我便生出欢愉。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把心中恶念一层层向她剥开,展露连自己都厌恶的一面。
江白砚觉得好笑,伴随胸腔里细细密密痛意滋生的,是近乎于自虐的快感。
与此同时,也有狼狈与难堪。
他为何觉得难堪?于他而言,这并非多么要紧的事。
因为倾吐的对象是施黛?
江白砚微微出神。
他的心思病态至极,本可说些带刺的话语,转瞬间,却想起施黛为他剜毒时,那双沾染血迹的掌心。
他闭了闭眼,终究只道出一句:“抱歉,把你卷进来。”
施黛似是被吓懵了,愣愣看着他。
好半晌,江白砚听她问:“为什么会因为疼痛……觉得欢愉?”
“不知道。”
他很轻地笑笑,尾音是漫不经心的讥诮:“或许因为,和它更熟?”
大概觉得恶心,施黛没再说话。
房中一时静下,江白砚眉眼低垂,感知胸腔里古怪的情绪。
很闷,喘不过气。
像在深冬雾蒙蒙的傍晚,乌云密不透风压了满天,却等不来一场及时的雨。
“施小姐。”
他略微侧过头去:“若没有别的事——”
施黛:“因为你一直在受伤,却没和旁人有过接触?”
江白砚没回答。
顷刻间,听她接着说:“你如果不介意——”
施黛道:“可以把手给我。”
……什么?
江白砚险些以为出现幻听。
垂眼看去,施黛抬手摸了摸耳朵。
她一双眼格外亮,里面是无奈的愠怒,又像不好意思,轻轻抿了下嘴角。
“总之。”
在这种情况下组织不出好听的话,施黛胡言乱语,理直气壮:“多与我们碰一碰,这样那样,你和真正的快意就熟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