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
视野被暗红填满,鼻尖涌入铺天盖地的冷香。
毫无征兆的力道将她掼向身后,被迫靠在树干上。
撞上树干前,一只手覆上她后脑勺,避免因磕碰而生的闷疼——
江白砚俯身下压,一手按在她后脑,另一只手撑上树干,形成逼仄狭小的空间,将她禁锢其中。
……欸?
心口咚咚作响,几欲冲破胸腔。
施黛猝然抬头,恰见红衣少年朝她勾唇轻笑,颊边荡出浅浅酒窝。
桃花眼中幽沉一片,有危险慑人的煞气,亦有妖冶莫测的春情。
江白砚道:“你看。”
他从未有如此矛盾失控、难以自持的时候。
一边是为施黛而生的欲念,一边是仅存的理智与克制,彼此拉扯不休,漫无尽头。
“别对旁人太好。”
江白砚垂头,吐息缠在她耳边,嗓音低如梦呓:“他们倘若这般待你,该如何是好?”
第77章
这是一棵百年的老槐, 冬日树叶凋零,余下光秃秃的粗壮枝干。
枝桠斜出,影子落在江白砚眼底, 幽暗难明。
被禁锢在小小的昏暗空间里, 施黛想要避让, 却无路可退。
嗅见熟悉的冷调香气, 她稳住心神:“什么意思?”
按住她后脑的手掌略微收紧, 江白砚闭眼再睁开, 遮掩不可告人的欲:“倘若……”
他最擅谎言。
此刻把话半真半假说出来, 连自己都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倘若我是个对你心存恶念的奸徒。”
江白砚缓声道:“刻意接近你、讨好你, 待取得你信任,对你下此狠手——你当如何?”
完蛋。
完蛋完蛋!
施黛尚未开口, 一旁的白狐狸已然尾巴竖起,心底警铃大作。
它清楚江白砚的本性,明白此人骨子里算不得善茬,当着施黛的面说出这番话……
他他他、他不会真要动手吧?
鼓起勇气绷紧身体,阿狸做好随时给他一爪子的准备。
背着光,江白砚整张脸陷在阴影里,半明半昧。
最初的惊愕渐渐止歇,施黛平复下剧烈心跳,让自己保持冷静。
江白砚其实是个锋芒毕露的人, 拔剑诛除妖邪时, 杀气强悍无匹。
但这份危险从未对施黛展露过——
被抵上树干时, 她在江白砚身上罕见地感知到了危机,虽然仅在短短一瞬间。
施黛本能地心生警惕。
可她定睛再看, 江白砚周身的进攻性消散殆尽,似笑非笑瞧着她, 唇角轻勾。
仿佛他所做所言,只是个玩笑。
“我行于苗疆时,曾见过情蛊。”
江白砚温声:“所谓‘情蛊’,不似传闻那般神奇。归根结底,是让蛊虫填满人的大半个脑子,没了脑子痴痴傻傻,只能依附于下蛊之人。”
与施黛并肩同行时,他想过情蛊。
如此,她便可一心一意凝视他一人,乖驯柔软,与旁人再无相干。
然而下一刻,又记起施黛秀润的杏眼。
被下情蛊后,无异于任人摆布的傀儡。
江白砚记得在苗疆见到的男人,百般乖顺,千般服帖,依偎在蛊女身侧,双目是空洞的黑。
他觉得,施黛不应有那样的眼睛。
“那男人路见不平救下蛊女一命,却因待她无意,被下情蛊。”
江白砚道:“你看,善心不总有善报。恶人起了歹念,有无数种办法让你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