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姑娘说得挺有道理,可雅风总觉得莫名不对劲。
她转过身去拿果盘,打算当个哑巴。
没想到一抬眼,就看见石桥上身姿颀长的男人。
看样子站了许久,见雅风望过来,他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长孙蛮还浑然不觉,她继续胡说八道:“所以说,我娘这么久才去采花,肯定不是因为我。咱们这么晚还没吃上饭,也不是因为我。我只是一个准备过生辰宴的小孩子。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说完,她抬起对,对雅风甜甜一笑:“是吧,雅风姐姐!”
“额,是。”雅风默默奉上果盘,试图堵住小人儿喋喋不休的嘴。
本来这颗酸溜溜的橘子长孙蛮是不打算咽下的。
结果她舌头一颤,眼睛一抖,一下瞄到了她爹。
也不知道她爹不进园子干什么,光站在石桥上。
今天倒是没穿素色,反而穿了一身紫袍,玉带金冠,衬得整个人更加斯文挺拔。
完全看不出来不久之前这人还套马耍大刀冲杀敌阵。
长孙蛮一个瑞思拜,一口吞下了橘子水。
一瞬间,她酸得眼角乱飞,“哇”的一下从小胡床上跳了起来。
不远处,海棠树红云重重,树旁提篮采花的萧望舒侧过身,她的面容隐在枝叶下,惟一双眼睛清冷赛雪。
“阿蛮?”她扬声问。
雅风着急给小姑娘清茶漱口,道:“无事无事,只被果儿酸着了。”
长孙蛮不想被钉在耻辱柱上。
之前被果儿噎着,如今被果儿酸着,她这辈子是跟果儿有仇吗。
她脱了鞋,踩在小胡床上朝她娘挥着手,一通吱哇乱叫,活像只精力过剩的小皮猴。
“不是,不是啊!是这颗橘子太酸太涩了!阿娘,阿爹府里的园匠还没有掌握冬日种植,这里的水果千万不要碰呀——”
在几十年前,还有“不时不食”的古老习俗。可也不知道成宗他爹,也就是长孙蛮的曾祖父,脑子被哪个神人打通了,命太官园试行种植四季蔬果。推行到现在,长安皇室的冬日种植技术已经十分成熟发达,像冬天吃个甜瓜胡桃啥的,完全不是问题。
可能是幽州太过苦寒,就连养出来的橘子也是不对味儿。以点看面,幽州之地实乃贫瘠,长孙蛮完全不能想象,公主娘这朵富贵花要是留在幽州怎么养得活。
可惜她爹压根儿就没考虑到这点。
萧望舒到底是看着长孙无妄了。
两人对视片刻,还是她娘率先移开视线,提着篮子往院内走去。
长孙蛮拉着她娘裙摆,亦步亦趋跟进去。
没一会儿,她爹也走进来,旁若无人地坐在长孙蛮旁边。
彼时萧望舒正在厅廊下淘洗花瓣。
晴天艳阳,错落有致地透过廊隙,洒在她及腰的乌发。水珠从她手上垂落,一颗一颗,晶莹剔透。
所以说老话说得好呀,看美人办事是一种享受。特别是她娘这种级别的大美人。
厅廊下摆了一张软榻。
长孙蛮盘着腿,使劲往后怼着自己屁股,企图把她爹往外挤挤。
一阵工夫,她爹侧过头,对她挑挑眉,道:“屁股下有东西?”
长孙蛮愣,“没,没啊。”
“那你动来动去干什么?”
“……。”鸡蛋跟石头果然不是一个量级。
所以她在痴心妄想什么。
长孙蛮含泪握拳。
她抬头望了望日头,估摸着她娘的速度应该等不了多久。
长孙蛮靠在她爹背上,垂着小脑袋歇口气。
“哎呀——”
长孙蛮还有些懵,没看明白她爹是怎么一个反手掏人,直接把她放怀里抱着。
……
秉持着见者有份,她娘到底是没赶她爹走。
一家三口坐在堂屋,吃着萧望舒亲手制作的花糕,观望雅风等人为花枝悬上彩绳。此为悬彩护花,花朝节里平常人家俱都会做的祈福之事。
长孙蛮左手花糕,右手鱼肉,吃得是不亦乐乎。要不是她顺眼瞅到了盘子里蒸熟的青虾,长孙蛮都快忘了昨夜跟魏山扶闹腾了什么——她今天可是有任务在身。
反正今天她生辰她最大,长孙蛮小手一挥,当即拍板决定计划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