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再次问长孙蛮:“那你爹怎么认出你娘的?”
“……。”薛周殷一噎。
小姑娘站在石头上,用力点着脑袋,“是呀,我爹能认出我娘来。”
薛周殷撑着最后一口气,艰难说:“那、那或许是君侯那会儿突然清醒了……”
“你家主子为什么清醒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薛周殷略带疑惑地瞟眼司青衡。
只看见她嘴皮子来回一翻:“人家两夫妻好不容易和好如初,你倒好,生怕你家主子下半辈子幸福得乐不思蜀。上赶着棒打鸳鸯,你不遭人嫌谁遭?”
“我只是想照顾好君侯!他重伤至此,万一有个……”
司青衡冷笑一声。
她拔出腰间长剑,一剑拦腰斩断洞口小树。
“过去站着。”她冷声。
不知为何,明明见过那么多生死阵仗,薛周殷这会儿愣是吞了口唾沫。
他不自觉偃旗息鼓。
……
长孙无妄这场发热来势汹汹。
加之被薛周殷刺激一场,喝了好几碗药都没压下去。
对此,司青衡奇了怪。
趁空隙她又拉着长孙蛮问:“你爹平日身子骨不好?”
“没。他挺硬朗的。”小姑娘摇头。似是还不够,她想了想,又再描补一句:“差不多能徒手打老虎的那种程度。”
薛周殷蹲洞口正生闷气。
闻言,他昂起下巴说:“什么差不多呀。打老虎算什么,我家君侯当初还在狼群里手撕狼王呢!”
“……?”长孙蛮默默移开眼。
司青衡没理会他。
她摸着下巴,暗自嘀咕:“不应该啊。按道理来说这会儿热也该退下去了。怎么还烧着呢……难道是我药开错了?”
长孙蛮心头一咯噔。
察觉到小姑娘眼巴巴望着她,司青衡清咳两嗓子,“那啥,光吃药不吃饱肯定不顶用。咱们去海边摸点鱼虾,回来给他熬个十全大补汤,铁定管用!”
长孙蛮半信半疑。
这人怎么看着这么不着调呢。
突然提出下海摸鱼……她严重怀疑这两天吃草她姨母嘴里淡出鸟来了。
……
洞内。
萧望舒擦去他额上汗珠。
似沉浸在一场梦魇,他皱紧眉,脱水干裂的唇也抿得紧紧地。
萧望舒搂着他,手中拿着一张打湿的布巾子。
她动作没有丝毫迟疑,轻车熟路地撩开他湿透衾衣,紧接着,一点一点细致擦拭他浑身热汗。
大概是泉水冷冽,男人身子微微一抖,薄薄的唇泄出几声低喃。
似是满足喟叹。
本来病中照顾分不出其他心思,只是一路往下……萧望舒突然顿了顿手。
山洞中悄然安静,只剩柴火噼啪燃烧。
过了一会儿。
她强自镇定地放下布巾。
只乌发下那只莹润耳珠红得发紫。
萧望舒目光放平,不肯再低头多看一眼。
“水……”他呢喃一声。
嗓音里是从不多见的脆弱无力。
片刻。
寂坐良久的女人终是忍不住心软。
她垂眸,膝边是一捧用树叶包起的清冽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