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 第107节(1 / 2)

文雪眼睛垂了垂,里面的光已变暗淡,“霜霜不是一个真正的公主,也承受不起公主之尊的代价。她不属于这座内宫。若有一日可以的话……请放了她吧。”

    ……

    永巷白事办得极为冷清。有长孙蛮授意,文雪并没有按规矩下葬,而是被文家抬回了那座郊外庄院厚葬。

    萧成霜哭得眼睛肿成了桃仁儿,文曦心疼她,不顾非议头一回朝萧定霓讨了旨意,请求放霜霜出宫休养段时日。

    长孙蛮这两日过得浑浑噩噩。

    何照青的课上公然打幌子不说,就连早上抽查课考也答得稀里糊涂。虽然没有答非所问,但水平大不如以往,直教人连连皱眉。

    其中包括最气愤填膺的何照青。

    他二话不说,戒尺一抽桌案,立马吆喝得长孙蛮一个激灵,众目睽睽下发配藏书阁抄书思过。

    长孙蛮灰溜溜走进藏书阁,原本以为会先看见几只大耗子惊慌失措,没想到……她先手脚一慌,差点摔门槛上。

    ……小丑竟是我自己。

    书阁偏隅一案,身量高大的少年单手捧着本书,他懒洋洋道了声:“赶巧啊,跑藏书阁看书来了?”

    第98章 乾坤

    长安城的天越发寒冷起来。

    外宫,宣室殿。

    炉火沛然,热烘烘的暖意熏得人昏昏欲睡,混着清雅炉香,更让人神思倦怠。

    文曦略有疲惫的打了个哈欠,刚搁下笔,就有小黄门捧着一摞文书从正殿转过来。文书累得高高的,几乎挡住了小黄门的脸。文曦只听得他喘着粗气,喏喏说道:“文大人,这是万俟大人刚吩咐下来要审阅的册子。哦对,最上面这两本折子是要给陛下传阅的,万俟大人要您先把这个给送过去。”

    文曦拿笔的手一顿,她翻了翻最上头薄薄两页纸折,面色平静问道:“这是有关什么的折子,怎么突然要陛下览看了?”

    “万俟大人没说,奴婢也不知晓。”小黄门谨守本分,半点嘴风也不露。

    文曦挥挥手让人退下,嘴上应了句“知道了”。

    不算宽敞亮堂的耳室里,檀香袅袅绕绕,馥郁香味儿充斥在鼻息间,莫名使人安心。文曦静静坐在案前,桌上那两叠薄折子显眼瞩目。

    过了会儿,她伸出手,稍稍拨开硬封——

    “元月十五炀帝冥寿大典……”

    炀帝萧复自死后从无尊荣,更别提举行大典庆贺冥诞。这次年节却突然提起此事,还是万俟葵亲自交代要递给萧定霓传阅……七年了,那对夫妻终于要忍不住了吗。

    文曦颤了颤眼睫,手指忍不住一抖,“啪”地一声,那面厚重硬封猛然砸在桌案上。

    ……

    沧池漫漫,站在水边儿一会儿便能感觉到冰冷湿气爬满衣衫。文曦从紫宸殿过来,一路由侍人相引,穿过奉义门后的角楼后,踏入水上廊桥。

    廊庑尽头,有两三身影。其中一道瘦削颀长,鹤氅玄黑,正扶着乌栏眺望远处。

    文曦垂下眼,收紧了心口,沉住气快步走去。

    “陛下。”她平平唤道。

    大概是身边黄门早已通报了她的到来,乍闻这一声,萧定霓脸上没有惊讶。

    他侧过脸平静点了下头,问:“文大人是来送折子的吗?”

    文曦微微讶异。

    她没有想到萧定霓能猜到她的来意。或许更直接一点来说,萧定霓在更早以前、至少比她还要早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举办炀帝冥诞大典一事。

    她紧了紧手心,紧接着,低头恭敬地奉上奏疏,“是。万俟大人吩咐微臣送来奏疏,请陛下审阅。”

    天气寒冷,沧池周围早就没了鸟儿。四下阒然无声,文曦没有抬起头看他,耳边响起一阵稀稀疏疏翻动纸业的声音。

    片刻。

    他突然出声问了句:“那玉钗不好看吗?”

    一时半会儿间话头陡转而来,尚在思虑的文曦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抬眼看了他一下。

    萧定霓脸色平静,甚至于见文曦迟迟没有应话,他又淡淡重复了一遍:“我送给你的那只玉钗。已许久没见你戴过。”

    文曦呼吸有些紧。

    她不得不端正脖颈,没再压着低垂的头。

    那只玉钗是那年他专门跑出宫悄悄送给她的。白玉无瑕,银印花纹勾勒得精致漂亮。即使做的人已经十分小心翼翼了,可时不时的摩挲把玩当中,文曦还是从中窥见了几丝有些粗糙的痕面。

    一个能从内宫匠人手上流出来的发饰,绝不可能会犯这般低级劣质的错误。

    玉钗出自谁手,一眼明了。

    自及笄伊始,她不顾祖父严令,坚持入内宫宣室观书,随侍在万俟葵左右。这将近两年的时间,让文曦看到了太多不一样的事。她这才清楚认知到,公主府一力推行的新政到底在改变什么,而这天下的将来,又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女子不一定要在家相夫教子,不一定自识字始就要接受父母耳提命面的闺范,不一定一辈子都要抱着一本《女诫》卑弱一生。

    她们可以像男子那样自由无束抛头露面的活着。她们也有可以实现自己理想的路。

    面对这样新奇而又令人激动的新政,文曦头一回狠狠顶撞了祖父,她收起妆奁里的胭脂饰器,包括那只玉钗。梳妆台换做桌案,上面堆满了她埋头苦思的政略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