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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心皇家医院。
方彧拉开帘子,左右四顾,见没有人才悄悄钻了进来。
谢相易双手枕在脑后,正呆呆望着天花板出神,脸色苍白,介乎深蓝与黑色之间的眼睛氤氲着一层水汽,显得他非但无辜无害,还挺可怜巴巴的——
他突然警觉地转过头。
方彧直接走过来问:“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谢相易不无讽刺地说:“如您所见,我晕倒了,一无所知地晕倒了。”
“你在学校的时候不也打一枪晕一次吗?”方彧不留心地说,“也没见你住在校医院不出来。”
谢相易:“……他们说,在搞清楚我为什么晕之前,是不会放我走的。”
“还有挺有科学精神的。”方彧随口说,“那个,我必须和你坦白一件事……”
谢相易挑起眉毛,迫不及待地说:“您总算良心发现,愿意把您和陈中尉干的好事告诉在下啦?”
方彧一愣:“啊?”
“您还不打算告诉我?!”
谢相易腾地坐起来,有礼有节地发火:“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在您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有点儿太恶劣了些?您觉得我知道了会怎样——向奥托告发您吗?”
方彧忙摇头:“不不不,我只是觉得你肯定会说,‘没有必要’‘自找麻烦’‘风险很大’……什么吧啦吧啦的。”
她无辜地看向谢相易,两人对视片刻。
谢相易深吸口气:“或许吧。但您居然宁愿告诉陈中尉这件事……您和她才认识了多久?”
方彧老老实实说:“……没多久。”
但刚刚在一辆出租车上短暂地深爱着彼此。
谢相易张开嘴好像还要说什么,方彧忙打岔:“我说——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坦白,你就不好奇是什么吗?”
谢相易丧着脸:“什么?”
她向谢相易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坎特和大公的私下交易——
从给裴行野当背景板听到的秘密,到从航管局拿到的名单,但略过了裴行野在花园里和她的对话。
方彧摊开手:“就是这样。”
谢相易一时忘记了发脾气,沉吟片刻:“裴提督也听到了,那他是什么态度?”
方彧:“说实话,他对一万个人有一万个态度,很难说啊。”
谢相易想了想:“是你自己想到去查航管局的名单的?”
方彧惊讶于他的一针见血:“……是裴提督告诉我的。”
谢相易沉默片刻:“我觉得已经很明白了。他在暗示你去替他揭发坎特——他想让坎特下台,又不能自己动手,这件事对他那种位置的人来说,太危险也太得罪人了。”
方彧没吭声,但并不很惊讶。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坎特下台呢?”谢相易皱起眉心,“他和坎特没有什么冲突。坎特小姐和他关系很密切……”
方彧摇摇头:“不知道,但是——”
谢相易搜索枯肠:“难不成他真的是觉得坎特品性恶劣,望之不似人君?”
方彧:“不知道,但是——哎,你能不能跟我出去一趟?”
谢相易一愣:“干什么?”
方彧不自然地说:“买、买点……什么。”
“买东西还需要两个人吗?你可以继续去找陈蕤。”
谢相易阳光灿烂地笑笑。
方彧像提防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身体后倾:
“唔……这个……如果我或者我们两个去买,对方恐怕不会相信呀。”
谢相易:“什么?”
“c……cycling酒吧。”方彧心虚地不敢看他,“一位舞、舞女,她叫达芙妮·阿尔巴。”
谢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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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摇曳,五光十色,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跃动高呼,贝斯手用力拨动琴弦,一阵阵呛鼻的烟味扑来——
方彧眯起眼:“就是那个金发高个子的,你去前台找她,我在对面的酒馆等你们。”
谢相易的脸色在打光下苍白得像鬼,他一把拉住方彧:“等一等。”
“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