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一伙强盗,不谈怎么抢劫反倒先策划分赃吗?
财长桑巴尔立刻应声:“当然要保留公国的。大公殿下年纪尚小,哪懂什么政治?这次叛乱,都是大公妃处置不当所致。”
肯雅塔:“唔,我看未必。先辈曾为打倒暴君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只是为让大公们吃喝玩乐的吗?——不如干脆把公国直接并入联邦,和各大区一例管理,省得这些家伙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桑巴尔冷笑:“您这样厌恶大公国,怕不是看上了玫瑰之心的港口?”
肯雅塔脸一红,反唇相讥:“那您这样喜欢它,怕不是还指望着大公国的妓.女们吧?”
肯雅塔不爱读书,言语粗鄙,说话向来不入文官们的眼。
众人闻言,都嗤嗤地笑起来。
有人大声说:“元帅阁下,还有女士在场呢。”
肯雅塔气得脸色通红,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陈岂咳嗽了一声:“诸位,我看公国还是保留得好。一来,大公年幼无知,无知者无罪。二来,公国存世也这么久了,其民久习其化,与咱们的风俗不同。三来,公国是供给廷巴克图前线的重要港口,也是屏障奥托的一层关隘,最要紧的是维持稳定……”
“是啊!廷巴克图——廷巴克图的供给线上,怎么能横插出来个半独立的自治政权?”
肯雅塔总算摸到了关窍,反驳道:
“阁下说维持稳定要紧,下官也这么以为。但现在的公国今天闹独立,明天举反旗,后天无量子兽流民又攻占大公邸——这稳定吗?裴提督,行野,你是廷巴克图的主事人,你也说两句!”
裴行野忽然被长官点名,忙放下茶杯,显得很为难。
他看了看陈岂,又看了看殷切的元帅——
“……唔,廷巴克图的物资补给最近的确很成问题,能把玫瑰港彻底控制在自己人手里当然是好的。”
肯雅塔喜形于色。
裴行野不动声色:“但如果反而加剧了局势,恐怕就得不偿失了。其实下官更关切的是……倘若叛乱的公国军和叛乱军暗中交通,诸位打算如何是好?”
众人闻言忽然都变了脸色。
裴行野温声说:“诸位当然都注意到了,廷巴克图也是处在公国和叛乱军之间的,如果被前后夹击……”
众人面露犹豫,窃窃私语起来。
还有人拿出星图,反反复复看了半天:“这是奥托,这是廷巴克图!”
“不对,这才是廷巴克图吧,我记得它在左边……左边偏下一点的地方。”
“左边?应该说是东边吧?”
裴行野眸光温和,扫过在星图上努力找寻要塞的几个文官,笑了笑:
“当然,公国军是反量子教的保守派,叛乱军是量子教大本营,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吧。只是这真刀真枪地打起来,往往也顾不得什么你我了……总长阁下觉得该怎么打?”
方彧感激地看了裴行野一眼。
裴提督行云流水,不但把话题从分赃拉回了打仗、把球踢回给陈总长先生,还成功地给衮衮诸公营造了一种虚无缥缈的恐慌感。
一旦他们感到切身威胁,自然也就不敢把这件事当成铲除异己、彼此攻讦的手段了。
这样的话,他们非但不会让方彧打,反而会自觉自发地极力反对方彧去打——
让这种愣头青打仗?
笑话,她输得稀里哗啦不过一死,你可是连带着房子车子孩子,都要被公国军挂路灯的啊。
陈岂沉吟半晌,忽然笑了:“行野啊,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啦。难当然是难的,但谁生下来就会打苦仗、打险仗呢?还不是一仗一仗锻炼出来的——是时候该锻炼锻炼年轻人啦。”
方彧呼吸一凛。
陈岂缓缓转过脸:“大家也都看到那边站的是谁了吧?我们联邦最年轻的校官。”
肯雅塔哼了一声:“靠什么上位的她自己清楚。”
方彧对大元帅怒目而视:“……”
陈岂装没听见,笑眯眯说:“方上校,按照旧例,只有将官才有统帅正式军团的权力。”
方彧有点恼火:“没错,我在军官学校学过的,阁下。”
陈岂笑容不改:“但倒是可以给您一个准将的战时正军衔。战时准将待遇,战后撤销即可。”
方彧:“您要我做什么,阁下?”
“我们这半日在说什么?”陈岂故作惊讶,“自然是平定大公国的叛乱呀,上校小姐。”
方彧冷声说:“我没兵,阁下。”
“这个我已经替您打算好了,”陈岂说,“奥托的精锐之师,鹰风军团,这不是现成的吗?”
方彧:“?!”
“鹰风”是海拉·杜邦元帅当年的亲兵军团,曾随着元帅一同推倒皇帝的旗帜。
后来编制缩减、几经裁汰,已经没有昔日的军团规模,只长期承担奥托星的一些安全保卫工作,曾创造出被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追着打的记录,还上过热搜。
精锐之师,是很精锐。自从杜邦退休后就废弛不修、如保安大队般的精锐。
方彧忍着怒意:“那个军团,人数不够满编的三分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