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准陈蕤向任何人暴露自己的“异常”之处。陈蕤从小到大,上学读书,都暴露在镜头之下。
她永远不能脱外骨骼,穿戴时长远超最高限度,身上永远有一层叠一层的压迫伤。
“……”
“阁下打算怎么办?”
内阁的大秘书长是现场最淡定的人,毕竟总长如水流,他拿的是铁饭碗。
“……怎么办?”陈岂冷笑。
还能怎么办?
内阁集体辞职,他则去镜头前点头哈腰地多鞠几个躬,最好再哭一鼻子,为自己挽回点所余不多的脸面。
大秘书长:“大小姐的事,的确令人惋惜。”
陈岂心想,当然值得惋惜,当初就应该杀了她。
“……但是,我除了为阁下痛惜之外,更为贵党的前途担忧啊。”
陈岂:“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安达阁下一手将贵党带到今天的地步,我亲眼目睹其由婴孩成长为巨人……但现在,是不是有些后继无人?”
坎特家树倒猴孙散,眼看自己也要玩完。
按常理而言,应当挺身而出、继承家业的小安达……看起来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
按照现在的内阁次序排下去,如果隶属息风党的阁员都被迫辞职……
那重组后的总长将会是白鸽会的巴特蒙。
陈岂重重呼出一口气:“那又有什么办法?便宜了顾歌他们。”
大秘书长点头叹息,摇头道:
“福兮祸之所倚,目下的状况,顾歌先生也未必有什么便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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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听到312袭击案消息,到接到委任令的48小时内,巴特蒙先生始终处于一种云里雾里、晕晕乎乎的状态。
他隶属的白鸽会是小党派,他本来也是陈岂内阁的边缘人物。
他本以为,即使陈岂完蛋了,肯雅塔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说不定会扶植一个军部的傀儡,塞进黎明塔。
可风云变幻,肯雅塔一夕之间也深陷312袭击案的丑闻之中,被迫低调行事。
就这样……让他捡漏了!
这一切就这样真实地发生了!
他在念“愿自由之风吹向您”的誓词时,还很不在状态。
但当看到众人那热切的、嫉妒的、盘算的目光后,他油然生出一种舍我其谁的使命感来。
捡漏怎么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新总长很有信念感地想。
巴特蒙总长草率上台,并未使得局势安定下来。
方彧家的电视从来不放新闻节目,所以,她并没有旁观这场就职仪式。
接到伊万诺娃的传召时,她正在和兰斯用调料腌制牛肉。
“少许……少许……一些……真是的,为什么不给一个换算的公式呢?”
伊万诺娃冷冷说:“什么换算公式,你在调配毒药?”
“不,我在腌牛肉。”方彧说。
伊万诺娃:“你来军部一趟,有事情。”
方彧放下料酒,慢吞吞说:“……哦,是。”
她入伍这么久,已经逐渐学会了无条件服从命令,把骂人的话藏在心里。
“下一站,黎明塔。下车的乘客请注意……”
方彧随着人流涌出地下甬道,来到地表。
她仰起头,夜幕之下,黎明塔光华璀璨、巍然耸立,犹如擎天的灯塔。
方彧勉强抚平皱巴巴的军装衣角,再次走进建筑。
很不凑巧地,一个黑色的人影与她擦肩而过。
“……方彧。”
肯雅塔元帅停下脚,叫了一声。
方彧只得也停下,抬手敬礼:“元帅阁下。”
肯雅塔眯着眼,看向她:“你很好——今后联邦的总长上上下下,都是我们年轻的方上校说了算,是不是?”
方彧抬眸,模仿他的语气:“不。但也不是您说了算,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