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涧山咬牙发出声音:“我们的计划,也没想过能避开你。”
“你们?”安达平章笑起来,“不不不,你,从来都只有你——”
安达涧山目光如炬。
老安达唱歌般说:“你不会觉得,裴行野从头到尾是你的人吧?是谁给你的这种自信,我的孩子?”
安达平章试图欣赏着长子眼底邃然的惊惧与极力掩饰,但没有看到希望中的景象。
一旁的监护仪报警器很合时宜地尖声响起来。
老安达拂过耳朵,从中得到些许补偿:
“真是吵闹,不过我信任你的心理素质,你的心脏一贯很强大……快点让它安静下来。”
安达涧山伸出手,攥住线路,用力一挣,啪地把线路扯断了。
老安达笑吟吟说:“居然使用这种方式,也好……也好……”
“孩子,你哪里都好,只是太过天真轻信了——你不是那些庸碌的芸芸众生,你出生在人类最污浊的心脏里,没有人是值得你百分百信任的。”
“谢诠和我也是当年志同道合的挚友,海拉·杜邦也是我们两个追逐过的神秘的黑珍珠——到头来又怎样了呢?”
“珍惜革命的年代吧,因为胜利之后,即使是孩提时代的同伴、最亲密的战友,也终会为了各自的信念或利益,分道扬镳。”
安达涧山呼吸略乱,冷然打断了他:“证据?”
“证据?你要裴行野不够忠诚的证据?”他面露欣慰,“这么说,你怀疑过行野?令人欣慰,你比我想象得更优秀。”
安达平章一步步向他靠近。
他的手背贴上了他的脸颊,继而抚向他的脖颈:
“好孩子,你在怀疑他什么?是不是当年……芃芃的死?”
“阁下。”
正此时,一道急促的嗓音响起在耳畔。
“突发情况,陈蕤舰队强行突破大气层,把方彧救走了——现在舰队正在向此进——”
老安达愣了愣,猛然抬起身。
砰!话音未落,窗玻璃四分五裂,一排士兵持枪撞入。
……以星舰的速度,桑谷实在是太小了点,甚至不容倒霉的法尔希德上校报告完毕。
尘霾滚入无菌室,一时乌烟瘴气。
安达涧山邃然回头,扯到了伤口,眼前一阵发黑——
当他再度恢复视力时,方彧已站在人群前方。
她手持枪械,双臂维持着射击时特有的柔和弧度。
“阁下,请不要动,”她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这个距离,我还是能打死您的。”
……
烽火狼烟顷刻消弭在空气中。
老安达被押解下去,联邦情报局的全体工作人员也被陈蕤临时控制。
方彧转过身,向安达走来,军靴落地,声如征铎。
救驾的英雄良将并不像想象中那般英武。
她眼底乌青,哈欠连天,耷拉着肩膀,好像是做了个立正的动作,抬起手:“阁下。”
安达沉默良久。
就是这个人,明明玩弄千军于股掌之间,却毫无政治警惕性,把恶龙当烤全羊。
方彧自顾自说:“阁下还没死,真是太好了,希望阁下目前可千万别死。”
安达:“……”
就是这个人,险些坏事,还有脸说他死不死!
良久,他攒足了力气,铿锵有力地说:“——方彧,我真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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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
“他就瞪着眼睛和方说——方彧,我真谢谢您啊,然后嘎嘣——晕过去了。”
陈蕤绘声绘色,向打来通讯八卦的欧拉提督复述当时的场面。
欧拉笑得前仰后合:“卧槽哈哈哈哈……卧槽了!”
而率先将此则黑料泄露出去的当事人方彧小姐,捧着茶杯,坐在一边,下巴搁在椅背上,一脸无辜。
欧拉笑完后说:“老兰波可吓坏了,担心自己受牵连,忙不迭割席断腕,一个劲儿向裴提督表忠心。”
陈蕤:“裴提督什么时候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