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安用狗尾巴草把花扎紧,把这束花也放到电线杆下边,紧挨着小玉放的那束。
放好后,她的眼角余光看到胡同里好像有人在往这边张望,她借着起身时转头往那边看, 果真是小玉正扒着墙好奇地看她。
她没再追过去问,这姑娘受过刺激,得慢慢来才行。
顾平安临走时回头看了眼李贵的照片,又想到和他短暂的接触, 如果李贵曾经在街上恶意拉扯小玉的话,小玉为什么要给他放花?
这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这样放花的含义?
顾平安叹口气, 看来李贵真有可能凶多吉少了, 在镇上没翻出尸体,难不成是被彻底毁尸灭迹了?
她赶到派出所时, 只小孟跟小雪在, 两人正分桃酥呢。
见顾平安又跑回来, 小孟很诧异:“你不是调去市局了吗?怎么?又被人家打发回来了?这才去一天,又犯什么错了?”
小雪把分给他的桃酥往回拉了拉,“吃着人家的东西,一句谢谢都没有,怎么还阴阳怪气的?人家关系还在咱们所里,凭什么不能回来。”
小孟把手里的桃酥塞嘴里,笑呵呵地说:“跟她开玩笑嘛!”
他说着起身要给顾平安倒水,顾平安没理他,问小雪:“刘所呢?”
“他去镇政府开会了,因为李贵的事,镇上说是要让民兵加强巡逻,还要把村里这些贫困户统计一下,看怎么帮扶一下。”
顾平安一听见民兵巡逻,就想起了江大力,你要说他冤吧,好像也是自找的。他先是家暴,又冲动拿刀跑去别人家里,出了事不等查清楚就畏罪潜逃,途中又砍人杀人。
江大力是前民兵队长,被开除了。而这些民兵手里可是有枪的,还经常组织训练。
她叹口气:“没正式编制还要给他们权力,要是管理不好,混进去心思不正的人,容易出事啊。”
小孟说:“小顾,你说你都走了还这么操心,人家吴镇长能想不到吗?肯定安排妥妥的。说实话,昨天要不是吴镇长出面,能有那么多村民跑来帮忙吗?不到四个小时,把长安镇跟新合村翻了一个遍,附近的村也都通知到了,一起搜了个遍,要不然咱们还得慢慢查。”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就不用查了?”顾平安问。
小雪也不由皱眉:“还查什么啊?李贵肯定是跑了,跟他二哥一样。”
顾平安道:“没找到尸体也不代表李贵跑了!”
她本想把昨天在小玉家的发现说出来,可看看认真分桃酥的两位,她还是忍住了。
同样的道理,小玉放花,只会鹦鹉一样重复一句话,也不代表她就跟李贵的案子有关。
顾平安知道自己手里没有确切的证据,甚至连办案的方向都是模糊的,她坐回自己桌前,掏出素描本,正想理理思路,刘所回来了。
刘所右腿崴到了,走路很慢。
顾平安忙过去扶他:“是吴镇长点名叫您去的吗?他不知道你崴了脚?”
刘所叹气:“这么近,崴了脚就不能去了?其实没多大点事,已经消了肿,过两天就好了!”
他坐下后才问:“小顾,你回来是为了李贵的案子?”
顾平安点头:“是啊,我跟黎队说了,他同意后我才赶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不能一句跑去南边了,就这么算了吧。”
刘所苦笑:“不算了,你还想怎样?”
“我想接着查!”顾平安语气坚定。
小孟给她递了水杯过来,又去给刘所倒水,听见这话他又笑了:“小顾,你就是傻积极,这要是个孩子或者是李家的老三老四,咱们肯定得好好找找,因为这些人容易被拐骗,可李贵是个正常的成年人,你说都翻了一遍,还怎么查?”
顾平安还没说话,刘所指指小孟和小雪:“你俩去一趟李贵家,跟李贵妈或者李贵大哥说搜寻结束没找到李贵,顺便跟他们说我们会联系深圳边防,把李贵的照片发过去,有消息会及时通知他家。”
小雪已经分好了桃酥,整包的饼干放刘所桌上了,她跟小孟答应着,忙收拾利索,准备去通知李家。
小孟临走时还好心地叮嘱顾平安:“小顾,你别钻牛角尖,哪个当警察的,一开始都想着破大案抓坏人,其实当上就知道了,更多的是处理琐碎纠纷。李贵这案子其实它就不是案子,在村里混不下去跑了的,可太多了。”
刘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瞎咧咧什么啊,赶紧去工作!”
小孟做个鬼脸,跟小雪一起走了。
顾平安等他们走远,就搬了椅子坐到刘所桌前:“刘所,您是不是有话要单独跟我说?”
刘所乐了,点点她:“你啊,可真是比猴还精。”
顾平安笑道:“我是看您急着打发他俩,就知道您有话要说。”
刘所叹口气:“这俩孩子其实也挺负责,就是经验浅,我也怕他们藏不住话。小顾啊,我看你对李贵的案子很重视,还发现了李家老大那两间砖瓦房太突兀,就想跟你聊聊这事。对了,你再详细说说那束花是怎么回事?”
顾平安把检验结果跟刘所说了,“昨天我去过小玉家,想问问她跟李贵的关系,花是不是她放的,可她像是受过训练一样,只会说不知道,怎么问都说不知道,我取了她的指纹跟花上的核对,确实是她放的。今天我从哪儿经过又看到她放了另一束花,这太奇怪了,我总觉得小玉可能知道李贵的下落。”
刘所沉思起来,“小玉?是新合村村口的傻丫头?她能受过什么训练?”
顾平安点头:“就是她,这只是我的猜想,黎队因为别的案子正联系心理专家,我想要不要让小玉跟这位专家聊聊。”
刘所皱眉,“心理专家?有用吗?”
顾平安也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作用,“死马当活马医嘛!刘所,您一开始不是说全搜一遍,找不到人就算了吗?怎么改主意了?是不是昨天搜查中发现了什么?”
刘所指指自己的右脚腕,“我虽然不是小年轻了,但也不会走个路就把脚崴了,哪怕上山我也不怵啊。我这脚是昨天在粪池子边有人想把我挤下去,还好我反应快踩住池子边借力往外扑,倒是没摔进去,脚给崴了。”
“您确定那人是故意的?”
“一开始我也没多想,他们拿着工具在粪池子里搅合,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也许是谁不小心碰到我,等我站稳了就想回头叮嘱大家离远点,不要挤。这时我发现身后的小伙子满眼失望,还跟他身边的人对视一眼,像是图谋没得逞一样。我就马上质问是谁推的我!那小伙子就站出来,嬉笑着跟我说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还要请我去他家,让他妈帮我把弄脏的鞋刷干净!”
顾平安皱眉:“他们为什么想把您推进粪坑?嫌您在调查李贵失踪案?还是觉得您掉进去一身脏,会被恶心到,就不想再四处找李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