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德撩了撩头发, 尴尬道:“我……那什么我回家洗了个冷水澡, 突然精神起来,想起来有事没叮嘱方启, 就过来看看他。”
顾平安:“方启在里边?你不是说他去海南了吗?”
“哈哈, 醉鬼的话你也信啊!”方德自嘲起来, “那什么,你们到底找小启有什么事?对了,要给他东西是吧,先给我吧,他就在里边。”
邹卓凑过来笑道:“方哥,说半天话了,也不请我们进去?家里还藏着别人呢?”
“没,没!”方德苦笑,“家里乱!”
顾平安皱眉:“也就是说这也是你家?总得让我见见方启的面吧,我是受人之托找他,东西想当面交给他。”
方德还想推脱,屋里的少年说:“爸,让他们进来吧。”
方德这才让开门,他脸上神色说不上紧张还是羞恼。
顾平安更觉得这对父子很奇怪,听筒子楼的人说,他们父子关系应该不太好,方德对方启不是打就是骂,还总是喝得烂醉。
可看这样子,虽然还没见到方启,就已经觉得两人关系还不错,而且方德很听儿子的话。一个有暴力倾向,经常打儿子的人,会这么听话?
太奇怪了。
顾平安跟邹卓进了屋里,发现连个沙发都没有。
看格局这应该是一室一厅的房子,里屋的门关着,外边的厅放了张床,改成了卧室。靠窗户的地方放着一张大桌,上边有炉灶和锅碗瓢盆,靠门的地方是餐桌,桌子下边摞着两把塑料凳子。
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躺在床上,右大腿和左小腿上都缠着绷带,看样子伤得不轻。
“方启?”顾平安问。
少年冲她笑笑,笑容温和又腼腆,“对,我就是方启,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你认识金子豪吗?”
顾平安发现这父子俩似乎齐齐松了口气,难道方启是在躲避什么人吗?方德害怕别人找到他,才会说他去海南了?
“我跟金子豪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是他让你们来找我的?”
方启说完仰起上半身,方德马上给他递了个枕头,让他半靠半坐地倚在床上。
顾平安见邹卓要掏警员证,忙冲他使个眼色,又转头问方启:“你这是怎么受的伤?金子豪很担心你。”
方德抢着说:“他出去爬山摔下来了,腿摔断了!”
方启点点头,“对,摔的。”
“去医院看过吗?”
“看过,人家让回家养着。”
“去的哪家医院?”顾平安紧接着问。
方德愣了下,似乎有些犹豫,方启却无奈地笑了:“我家没什么钱,就在外边黑诊所看了看,没去医院。人家说我年轻,骨头长长就没事了,去了医院又要拍片又要住院太麻烦。”
邹卓不赞同地说:“要是跌打损伤你去小诊所没问题,伤筋动骨必须去医院,不然到时候骨头长歪了怎么办?”
方启好奇地打量着他,又看看顾平安:“你们是金子豪什么人?”
“朋友!”顾平安说着拿出那个铅笔盒,“这是不是你的东西?树洞被人发现了,他想把东西拿给你。”
看见这个盒子,方启的笑容就更舒展了,他接过来看了眼,就说:“对,是我的,看来你们真是金子豪的朋友,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顾平安看了眼方德:“这就得问你爸了,他跟老师说你生病了,跟金子豪说你转学了,跟筒子楼的邻居说你去你妈那儿了!金子豪找不到你,就委托我们来找你,结果你爸又跟我说你去海南了,要在那边落户,都把我们搞糊涂了,还以为他有好几个儿子!”
见方启脸色瞬间阴郁起来,方德忙摆手:“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喝多了就爱乱说话,我是怕他们来打扰小启,也怕他们说我没照顾好儿子,我就随口一说,谁知道他们都信了。”
他说着尴尬地笑笑:“小启这不好好躺着呢吗?你们叫子豪放心吧,他没事,不过我怕有人来打扰他,你们记得跟保……”
方启打断他爸的话:“爸,烧壶水吧,给叔叔阿姨泡杯茶。”
顾平安皱眉,方德是想说记得保密吗?
方德好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有些手忙脚乱地开始找水壶。
别说顾平安奇怪了,就是邹卓也觉得这父子两个挺奇怪的,父子关系中好像儿子才是主导。
按说贪玩摔断腿的孩子不应该被大人管束吗?怎么这小子倒像个大人一样在管他爸?
顾平安担心地看着方启:“我看还是送你去医院吧,伤到骨头必须得拍片,不能让它自己长,万一长歪了可能会残疾?再说你就一直这样躺着,也不去上学?也不见朋友?就算朋友来找你,也不算打扰吧,这样一直躺着多闷啊。我们叫辆车,带你去医院,再帮你租辆轮椅怎么样?”
方启把铅笔盒随手放到一旁,皱眉看着顾平安:“阿姨,你到底是金子豪什么人?”
顾平安笑笑:“他叫我姐!”
这也不算撒谎,昨天那一群孩子个个都叫她姐。
方启又看邹卓:“那他是姐夫吗?”
邹卓尴尬了,正好来的路上还说过相亲的事,怎么就被个孩子凑一对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说,就听顾平安道:“是不是的,看他表现吧!方启,你这样不行的,我先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你跟金子豪说等我好了就去找他,别让他惦记我,我不想去医院,太花钱了。”
“别担心,我帮你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