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玉得以安静了一会儿。
她现在看到李樯,就心口发紧,手脚有些冰凉。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害怕。
可能是无法预估李樯会做出什么事吧。
跟李樯好聚好散,将一切说开,在金吾郡告别,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但李樯来找她多一次,就越说明他对她的处理结果不满意。
他不满意的后果是什么?
被他纠缠,或许只是令人不快的小事。
他位高权重,如果要威胁、逼迫,也只是几句话之间。
那才是真正令胜玉恐惧的。
她害怕李樯会为了私欲强迫她变成另一个人,当他的妾甚或是外室……
胜玉坐在回廊下的长木椅上,无意识地掐紧手心。
脚步声翩然而至。
胜玉还没抬头,李樯冷冷绷着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
“这小子,真难缠得烦人。”
拖着他,净说些傻话,浪费时间。
胜玉脖颈像绷紧的弓,缓缓地深吸一口气。
李樯总是能找到她。
她也没想过能一直躲着,但是,她还没有想出能彻底解决她和李樯之间关系的办法,只能退避。
退避无用,就只能驱赶。
胜玉垂着眸子,没看他。
“你为什么要一直出现?”
“你能不能走开点,离我远一点。”
与她生活无关的那种远。
李樯僵硬了一瞬,喉咙哽得发痛。
他放在腿侧的右手紧握成拳,嗓音发紧,似是冷嘲。
“你见到我,只有嫌恶,是吗?”
胜玉毫不犹豫:“是。”
比起嫌恶,更应该说是害怕。
对未知的害怕。
李樯瞳孔紧缩,细微地颤了颤。
冷笑的嗓音中,火气越来越重。
“一个燕怀君,又来一个贺伟章,你面对他们倒是很快活!他们有哪里比我好吗?”
胜玉闭了闭眼。
她跟怀君,贺公子,都是什么也没有,李樯扯着这两人做什么?无非是为了遮掩他自己的丑事罢了。
胜玉也冷冷地低声重重道:“好就好在他们都没有未婚妻,不至于看着让我恶心。”
恶心两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在李樯头上,那一瞬间他几乎觉得自己已经被砸得陷进了地底去。
胜玉觉得他恶心。
李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面目痛楚得有几分狰狞。
他紧紧攥着的右拳还下意识地遮着衣袍下摆的白灰。
是他刚刚被贺伟章缠得烦了,不得不翻墙来找胜玉时蹭上的。
他尽力注意着自己身上每一个细节,想在胜玉面前不输于人。
可是胜玉觉得他恶心。
跟判死刑有什么区别。
回廊内的一扇门扉打开了。
里面的人一边交谈着一边走了出来,见到长椅边的两人,皆是一愣。
贺大人道:“李将军……你来了多久了?怎么也不叫人通传一声。”
胜玉深深吸气,调整面色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