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玉端着粥,脸色默然。
她抬眸看去,面前的几人就是方才从她门口离开的“府兵”。
那老太被他们的同伙挟制着,颤巍巍地被揪着领子,一双老泪浑浊的眼睛乞求地看着胜玉,双手抱着拳,嘴里喃喃地无声说抱歉。
胜玉紧绷着神色。
“官爷,这是做什么?”
对方面相狰狞,神色看起来也是极不好相与。
“例行问话罢了,你躲在屋里不出来做什么。你,姓甚名谁?”
胜玉张了张口:“我叫覃柳。”
顿了顿,又说,“不是躲着不出来,方才在里边儿做饭,没听见呢。”
此刻胜玉已然并不相信对方是府兵。
现在已过了府兵在这一片当值的时间,再说,若真是寻常问话,又为何拿着一个老太做幌子?
若不是府兵,会是什么人?
不论他们想问什么,胜玉都不可能傻兮兮地直接回答。
对面的人狐疑:“覃柳?你不是傅胜玉?”
胜玉眼皮不动声色地窄了窄。
这几个人果真是在找她。
她摇摇头:“官爷说的谁,不认得。”
那老太被踹了一脚,嘶着嗓子颤巍巍指住她:“不,就是她,我分明听见有人叫她玉儿。”
胜玉有些腼腆道:“小名是叫玉儿。”
对方将信将疑。
胜玉的手悄悄摸向端着粥碗的那只袖子里。
她现在虽然在尽力拖延,但是她知道不可能拖多久。
袖子里是她习惯随身携带的匕首,她知道没有多大杀伤力,面对眼前这几个人,不可能有胜算,但是不试试,她也绝不甘心。
“官爷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胜玉打算后退。
对面的人立刻喝止:“不行!你得跟我们走一趟,回衙门去受审。”
她清清白白,无论何人都不能随意叫她“受审”,胜玉不肯配合,挣扎间抽出匕首
在对方手臂上狠狠划过,瞬间血流如注。
见了血,对方也不再伪装。
目露骇人凶光,狗扑过来便要将人控制住,
逃无可逃之际,背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似是有人从屋脊上一路疾驰,接着一个影子从面前闪过,一阵砰砰响动,胜玉再回头时,身后那些官兵打扮的人尽皆倒下。
外衣散开,里面的内衫哪里是府兵制式,甚至胸口处还绘着南海盛行的护身符图案。
胜玉微微瞪大了眼。
她们就是混入城中的——
“刺啦!”
利刃划破几人喉咙,在鲜血喷涌而出之前,一片宽阔衣袖遮住了胜玉的双眼,也挡住了飞溅出来的血珠。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又蔓延到背上,稍稍使力将她按进怀里。
失去光亮,其余的感官变得鲜明,清晰地提醒着她眼前人的熟悉,以及久违。
胜玉感觉到自己被牢牢箍住,稳在怀中,似乎即将要被带走。
她拉了拉眼前人的衣袖。
对方似是会意,动作一时间停了下来,两道目光自上而下地观察着她。
胜玉踩过血泊,走向那个缩在墙角颤颤发抖的老妇。
见她靠近,本就受惊吓的老太更加蜷缩,甚至惊恐得开始咿呀乱语。
胜玉弯下腰,把手里一直端得牢牢的粥碗放在人面前,什么也没说地后退两步。
她再一次被裹挟进那个怀抱里,身躯被带着腾空。
大约是为了方便行动,没走几步胜玉就被调换了一个姿势,被人半搂半端在了怀里,膝弯稳稳地架在对方手臂上。
这个姿势,她不得不仰起头。
目光直视着李樯的下颌。
现在不是乱想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