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看着身体已经复原的萧瑾卿,一如往常神色淡淡:“突然进宫,是有事要奏?”
一句‘突然进宫’,令萧瑾卿微微低下了头。
她确实……很长一段时间没进过宫了。
连给母皇请安都不曾。
当真是……不孝。
萧瑾卿稳了稳心神,掀袍跪了下来:“儿臣多年愚钝,心有所疑,却不与母皇求证,不忠不孝……请母皇降罪。”
女帝听了,半晌不言。
降罪?
她才懒得降罪。
她老了,女儿们也都大了。
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活法。
不踩她底线,她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儿臣知道母皇一向疼爱儿臣等人,想必也不舍罚儿臣,所以……儿臣只有努力弥补以往的过失,才能向母皇略尽孝道。今日儿臣进宫,便是想求一恩典,还请母皇恩准。”
女帝微微抿唇,‘嗯’了一声:“你说吧,朕听着。”
“儿臣此次能得脱困,解开多年心结,全得幺幺相助。儿臣的父君曾为青铜军少主,如今儿臣虽将青铜军虎符赠予了幺幺,但青铜军首领已经变节,内部想必也多有变故,是以儿臣想自请前往甘凉,替幺幺将青铜军收回来。待日后幺幺需要,青铜军随时可为她所用。”
萧瑾卿直起身,缓缓说出自己的请求。
女帝笑了一笑:“你什么时候把青铜军虎符给凰儿的?”
“五姐被贬为庶人之时,儿臣觉得有人想让我们王女之间内斗,坐收渔翁之利,思前想后又觉只有幺幺能担大任,是以去了幺幺府上,将青铜军虎符赠给了她。”萧瑾卿如实答道。
“有人想让你们姐妹内斗?”女帝笑意淡去,“是你前边儿那位好夫郎吧。”
萧瑾卿叩首:“儿臣识人不清,罪该万死。”
“好了,你是朕的王女,什么万死不万死的,听着就让朕觉得耳朵疼。”女帝皱了皱眉,挥手道:“吃一堑长一智,往后别再犯傻就行了。”
“儿臣叩谢母皇。”萧瑾卿喉头一哽,差点落下泪来。
她终于明白,母皇确实偏爱幺幺,可却绝非不疼其她女儿。
在母皇心里,她萧瑾卿,也一样重要。
“起来回话吧。”女帝又一抬手,随后道:“赐座。”
“是!”
皇家暗卫统领飞快地现身,搬来座椅在萧瑾卿身后。
又飞快地退下了。
“谢母皇恩典。”萧瑾卿起身,规规矩矩地落座。
“甘凉不如京城繁华,又多有危险,你可想好要带上那东越二皇子了?”女帝淡声问道。
萧瑾卿点头:“回母皇的话:儿臣已与他说起,他道儿臣去哪儿,他便去哪儿。所以儿臣打算等太女大典之后,亲自送他回一趟东越,而后,从东越将他迎娶回南阳。在南阳办完大婚,儿臣便带他一同前往甘凉。”
女帝听了,满意地一笑:“朕也听说了你与他的缘分,他倒是个至情至性的男子,比你前面那个夫郎对你真心多了。”
萧瑾卿浅浅一笑:“母皇说得是。”
“女才男貌,朕很高兴。”女帝看着萧瑾卿,随后道:“朕准你的奏,封你为寿亲王,封地便为甘凉吧。”
“儿臣谢母皇恩典。”萧瑾卿起身,跪地谢恩。
女帝的视线在萧瑾卿头顶停留了片刻,淡道:“没什么事,可以退下了。”
“是,儿臣告退。”
须臾,女帝看着快退到门口的萧瑾卿,忽然开口道:“瑾儿,你父君是为数不多对朕一片真心的男子,不掺杂任何利益。朕……绝不会有伤害他的念头。当年朕替你取名萧瑾卿,便是取‘握瑜怀瑾’之意。你父君,单名一个瑜字。”
萧瑾卿手指一紧。
眼泪涌了出来。
她没敢说话,只点了点头,便彻底退出了御书房。
女帝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许久都未收回视线。
往事,历历在目。
她萧慎为了这江山,亏欠了许多人。
但,她不后悔。
她未曾许诺过他们任何山盟海誓,从头到尾没骗过他们。
她唯一后悔的……
便是许了那人一辈子,却没能护好他。
女帝想到那片青山绿水,眼尾轻轻一红,立刻收敛了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