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安:“先生,可要添置什么东西?”
他心道:谢玉衡可是相府公子,养尊处优长大的,能住得习惯陋室吗?
顾世安:“和谢映,思炎一样,给他买一张书桌,一套笔墨纸砚,少年人多读书,用不着花里胡哨的东西。”
谢玉衡低着头一言不发。
顾世安安置好他,说道:“明日我同你回谢府一趟,跟你爹好好说道说道。”
他一直想不通,谢回怎么说中风就中风了,且没有任何征兆,一病倒就连话都说不出来,成日卧床不起了。
……
姜芙回到家中,想着今日在寿坤宫说话太直,带了情绪,恐把姜太后给得罪了。
她想了一夜,次日带着丫鬟,又进宫一趟,打算给姜太后赔个礼道个歉,叙叙旧,亲近一些。
毕竟都是姜家出来的女儿,闹得别别扭扭的,岂不是叫人瞧笑话。
她到了寿坤宫,不巧姜太后在小憩,女官出来冷淡地说道:“纪夫人稍坐一会儿吧,太后很快就醒了。”
女官告退后,姜芙安分地坐在暖阁里,等姜太后睡醒。
不料今日姜太后睡得沉,她等了许久,也不见女官来传她。暖阁里的炭烧得很足,窗户关得密不透风,姜芙不大一会儿便昏昏欲睡,迷糊中她听见有人在低声抽噎,心道:许是哪个宫人被骂了,正伤心地哭呢。
忽然,那哭声转成一声呜咽,继而隐隐传来求饶的女声:“奴婢再不敢了,求姑姑饶命。”
哦,是女官在惩罚下头的宫女。
“……谢相爷中风……杨嬷嬷……”女官嘀咕了句,后来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姜芙听不清楚。
彼时谢回还暂且没被云骁帝罢黜右相的爵位,所以她们还称他为“谢相爷”。
姜芙:是宫女们乱嚼谢回府里的事,被人告发了吧。
她没多想,喝了杯热茶提了个神,继续等宫女来传唤。
又过了许久,女官才来请她过去给姜太后请安。
一打照面,姜芙瞧着姜太后怒气冲冲的,不像刚小睡起来的模样,行礼后笑道:“太后堂姐这是怎么了?”
姜太后斜乜了她一眼:“哀家这宫里头的女官下手没轻重,适才打死了一名宫女,唉,你说这大正月里头……”
死了人,还是有些犯忌讳的。
姜芙不敢对姜太后宫里的事评头论足,只默默听着,不时捡无关痛痒的话附和两句。
不过她心中起疑:她方才明明听见了,宫女们不过私下里嚼了下谢回府中的舌头,怎么就被打死了呢?
可怜的宫女到底知道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过,姜太后今日显然无心再提起当日要她做媒的事情,这个疙瘩看来说不开了,姜芙没必要再在寿坤宫碍事,赶紧走人。
出来时,迎面碰到了吏部侍郎杜锦成的夫人,近来杜夫人没少出入姜太后的寿坤宫:“纪夫人。”
这还不是姜太后想让杜锦成在轮值的四人之中脱颖而出,掌右相之印嘛,因而年后和杜家来往甚多。
近来一同出入宫里的还有闵国公的钟夫人,在姜太后的牵线下,杜家如今与闵国公钟家走得很近,宫里头的钟贵妃正给云骁帝吹枕边风,使出浑身解数要把卫景平挤下去,把杜锦成推上相位呢。
女官大老远望见杜夫人来,很是热情地迎了上来:“杜夫人来了。”
杜夫人跟姜芙打了个招呼,跟着女官走了。
出了寿坤宫,跟着姜芙的丫鬟气愤地道:“捧高踩低的小人。”
还不是瞧着杜锦成受皇帝器重,四选一,说不定就当上相爷了呢。
姜芙黯然道:“走吧。”
一跨进家门,看着冷清的院子,她失神地跑到后院的祠堂里抱着纪东风的牌位哭起来,没有男人撑门面的寡妇,出了家门,糊到她脸上的全是世态炎凉啊……
越发觉得卫家还念着旧情,是多么的难得。等她哭够了,姜芙自言自语地道:“我得帮卫大人一把。”
……
正月底,卫景平回京后,没有上奏从火器营选派武将和沈家合作出海的事情,而是先安排在太仓府开了一间正通钱庄的分号,他写信给远在杭州府的陆谵,请他去一趟太仓府,盯一盯钱庄的筹建,提供一番技术支持。
“杭州府那里师爷容易聘得,”他说道:“陆大儒在那边快一年了,钱庄运转正常,令人放心,不如请他去太仓府帮一把。”
将来太仓府肯定是银子如水一样流入,因而开办钱庄是头一桩要紧的大事情,非得由陆大儒这样靠谱的人来操持不可。
过了几日,陆谵回信不去。
如今规模最大的是杭州府的正通钱庄,陆谵亲自坐镇,忙的几乎走不开,陆大儒来信抱怨他已是浑身遍染了铜臭,不知读书为何物了。
他发誓:他对“发商生息”的好奇心止步于杭州府,并打算过一阵子就抽身而退,回到之前著书隐居的生活了。
卫景平回信忽悠他:陆先生你著书讲学是造福黎民,开办钱庄何尝不是,既然都是治国修身齐家平天下,又何必瞧不起孔方兄呢。
陆谵无可辩驳,纠结了几日后,气不太顺地去了太仓府。
二月初九,龙城府递了折子上来,里面说了一件事情窦家商行今年预备还要派遣两条商船出海,特地向云骁帝报备。
卫景平看了折子后笑道:“江大人果然野心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