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谢齐声道:“下官正有此意。”
经历一次武进士贸然出海之后,以江扬为首的市舶司现在别提多如临深渊了。
谢映:“卫大人说的,即使眼下造不出大船,没有大船可用,也该尽快将渡水腰舟还有一些到了海上应急的物资备起来。”
“嗯,谢大人说的极是,”卫景平道:“等备齐了,咱们祭个海,本官亲自登船出海试试。”
一来看看海上的情况,二来给武进士们壮个胆,不过想来不会走出去太远,十公里开外足矣。
江扬大惊:“卫大人,不可。”
海浪凶险,怎么能让卫景平这个朝廷大员以身犯险呢。
卫景平:“江大人不用担忧,本官不会离开港口多远。”
谢映其实想说到了那一日他可以跟随卫景平登船出海的,但是江扬没有表态,他不好出这个风头,于是他没说话。
江扬:“既然卫大人不惧风险执意登船出海,本官又在怕什么呢,到时候本官愿意追随大人一同登船航海。”
卫景平却笑道:“市舶司才设立,江大人还有很多公务要办,倒不必亲自登船出海,”他看了谢映一眼:“不过市舶司不出个人来也不大好看,不知谢大人能否随本官去一趟?”
谢映想都没想就说道:“下官愿意。”
江扬说道:“那下官就带着人随时准备接应二位大人吧。”手头的事情太多,他的确是分身乏术,好在卫景平能设身处地为他着想。
商定了各项事情,便各自忙活去了。
五月二十九日,大吉,宜出行。
刘家港水明沙净,两岸槐柳阴阴,经过长大十来天的准备,于昨日祭了海,选定今日出海。
卫景平、谢映带着新科武进士,一行十来人登船,起锚离港,往大海深处行船。
一去一返预计两天一夜,他们要在海上过夜。
上一回在海上受了惊吓,以武状元何驹为首的武进士们犹如惊弓之鸟,上船忙把葫芦绑在了腰间,绑好之后,手里紧紧地握着火铳,姿势僵硬,神经绷得紧紧的。
卫景平则带了一壶杏花春酒,他邀请谢映坐在船舱内:“来谢兄,咱们喝一杯。”
桌上放着棋子,谢映说道:“卫大人,咱们边饮酒边对弈,怎样?”
卫景平:“甚好。”
随着船只漂出去的越来越远,海岸线渐渐看不见了,不过这半天来风平浪静,他们的航行很顺利。
午后。
本来武进士们紧绷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却听到尖厉刺耳的叫声“啊”
吓得船上的人一个激灵,有人不由自主地浑身筛糠发抖。
卫景平起身,循着叫声走过去:“出什么事了?”
何驹指着跟在他们的船后面的一个东西:“卫大人,你看……你看……”
那是一只巨大的,有着蜘蛛轮廓的海洋生物,通身的颜色配比尤为另类凶悍,几乎没身子,一整个全是腿,一看就像背了人命或者其他动物的命在身上似的,在海水中沉沉浮浮地跟在他们后面悠哉游哉地游弋,又似乎在故意吓唬他们,时不时伸出狰狞的尊容来往前探头,像要抓人过去当美食一样。
卫景平看了片刻笑道:“《海语》有记载,‘海蜘蛛巨若丈二车轮,文具五色。’,由此可知,这是海蜘蛛。”他安抚众武进士道:“别怕,它只是长的难看吓人,其实它没什么攻击力,且没有毒性。”
据明代的黄衷在《海语》中记载,这玩意儿无毒。
众人听他这么一解释,惊魂甫定,待要重回船舱,忽然眼前跳跃起一只毛色暗褐,头部圆大,四肢为鳍状,的有点像驴子的大怪物,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卷土重来,但或许是卫景平站在船舷边上太过于镇定,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们没叫那么大声。
可是,这穷凶恶极的东西晃了晃它的脑袋,如离弦的箭一般钻出水面,向船上的人扑了过来。
卫景平在一瞬间辨认出它来:这哥们儿是海狮。
古人叫它海驴,野生的有攻击性。
此刻,显然他们的船打扰了驴兄的捕食,它躁起来,准备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
它跃出海平面带起的咸腥的海水已经漫到了船舱内,眼看着对着人头要来一口
“砰!”海浪声中,一声闷响如惊雷般响起,驴兄抽搐了下,“啪”地猛甩它的身躯,嘴里的利齿擦着谁的脖颈掠过,撕下一块皮肉……
陈四禹在发怔中看见卫景平拉响了火铳,击中了驴兄庞大的身躯……
他大喊:“何兄,火铳,火铳……”
而后陈四禹提剑对着驴兄戳了过去。
喊打喊杀声四起,武进士们都出手了,驴兄终究一驴难敌众武进士,挂着伤潜入大海深处,保命去了。
等他们情绪平复下来,卫景平给他们科普了一下海驴,说如果从小抓来圈养训练,他们会亲近人,还会听人话,表演节目,是个大可爱呢。
众人听了他的解说都笑了,恐惧消除了一大半。
在海上看星空,特别璀璨,让人的心情变得宁静起来。
卫景平拿出一个网兜:“四禹你们帮我撒到海里,捞点儿小鱼小虾的上来煮煮,给兄弟们当夜宵。”
漫漫长夜,估计没人能睡得着,给他们找个事情做一做吧。
谢映对卫景平说道:“大人真博学啊。”没想到他涉猎如此之广泛。
卫景平半开玩笑地道:“哪里哪里,今日已经把我肚子里的那点儿东西掏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