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维度上的唯一奇点。
代数几何与脑型拓扑。
无数的数字像是被这一瞬间的念头激活,霎时间充满了整个大脑!
他呆呆地坐在窗边,窗外的雪与眼前的人似乎在瞬间消失,景长嘉看见的唯剩数字的世界!
阿帝兹说完了话,却没听见回答。他仔细观察了景长嘉半晌,笑着起身道:“我先走了。”
景长嘉愣愣地挥了挥手,本能地道:“再见。”
阿帝兹点了点头,又走到封照野身边,提醒他看着点景长嘉。封照野小声感谢了他,将阿帝兹送出房间后,封照野就找了一套崭新的纸笔,塞给景长嘉。
景长嘉眨了眨眼,抬眼看着封照野,又似乎在透过封照野,与那个百年前的智者对望。
“……用有限向量束……复形……结构……”
景长嘉喃喃道。
封照野缓缓地在景长嘉身边蹲了下来,不敢打断他的思路。
景长嘉的视线跟着封照野移动,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数字似乎也在这样的视野变换中得到了整理。
“如果我们在这里引入一个爱因斯坦流形,那……”他想了想,“可以赋予一个全纯结构。”
这话一出,他浑身一震,拿起手里的纸笔,在膝盖上摊开就埋头急书起来。
封照野站起身站在他身边,看他一字一字的写下复杂的算式。
一开始他还能看懂这是霍奇猜想,可等景长嘉写完两页,他的思路就彻底跟不上了。他悄悄地退到一边,打开房门走出去后,又轻轻地关上了。
可出了门后,他也没走远。只是倚靠在门边,慢慢地拆了一颗主诞日里景长嘉送给他的糖吃。
那盒来自顿涅瑟斯大街小巷的星星糖,封照野格外重视。只有在心绪不宁时,他才会吃上一颗。
怀特远远地看见他,立刻笑着走了过来,正要大声招呼。封照野就扬起了手,做了个静声的姿势。
“怎么?”怀特走到门口双眉一挑,有些好笑地压低了声音,“和你的小景教授吵架了?”
这话一出口,怀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管是景长嘉还是封照野,看起来都不是那种会无理取闹的人。不过现在看来嘛,无理取闹是每一个小年轻陷入恋爱后的必然状态。
怀特都想好怎么打趣他俩了,却见封照野摇了摇头:“他在忙很重要的事,现在不适合去打扰他。”
他要保护景长嘉这样的灵感激发状态,并生出了一些,想要向虚无的神佛祈祷的心情。他想祈祷让景长嘉这样的状态能维持得更久一些。
因为他的小景教授,已经被霍奇猜想困扰太久了。
到了晚上,封照野再进屋的时候,景长嘉已经换了位置,自己挪到了书桌前。
他面前的草稿纸堆了一堆,还有更多的落在了地上。封照野小心翼翼地让开那些纸,走到景长嘉背后看了一眼。
小景教授显然被一个问题困住了,纸笔放在手边似乎很久没有落笔。封照野只能从那些算式里,分析出那似乎是一个代数向量丛的问题。
“嘉嘉。”封照野轻声喊他,“要不要吃点东西?”
景长嘉摇了摇头:“我不吃了,你先去休息,不用管我。”
他依靠着本能回答了这个问题,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封照野在他桌边放下了几个小面包,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房间里的灯久久亮着,封照野就在客厅里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继续着自己的论文。
经济方面的事情他实在不擅长。但幸好这次的论文定题是从数学模型着手,去做生命泉经济大数据分析。阿帝兹无偿给予了他许多的数据资料,导师也给了一定的帮助。所以写起来倒也不是非常困难。
大雪夜中,两人隔着薄薄的一堵墙,都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封照野给自己设定了一个半小时一震的闹钟,每半个小时,他都会起身去看一看景长嘉。
有时候景长嘉在奋笔疾书,又时候会看见他被难题难得抓耳挠腮的模样。
但让封照野很欣慰的是,这一个晚上景长嘉慢慢的吃掉了他准备的小面包,也喝了半杯牛奶。比起以前解不出题就不吃不喝的模样,可谓是有了长足的进步。
他收走桌上的垃圾,又一次的离开了书房。
夜色渐深又转浅,阳光升起后又落下。
一个日夜就这样安静的过去。房间里除了更多的草稿纸,就没有多出任何东西。
封照野照例送上了小面包,又退回客厅写论文。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窗外鹅毛的大雪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黑暗阴沉的天色在生命泉其他建筑物遥远的灯光里,透出了一丝悠远的安宁。
整个生命泉都在这样的安宁里陷入了沉睡,唯有远处的海浪,传来了有规律的起伏声。
毫无声息的夜晚,大海的浪潮就变得格外醒目。只是听着它遥遥的余音,似乎都能看见大雪被海浪打出的冰凉雪沫。
封照野突然就有些写不下去了。
他思路顺畅,资料详实,数据充足,就连粗稿都早已写完,论文没有什么难得住他的地方。
可他的心却似乎也变成了海浪,正随着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在不宁静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