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了一个多月才有了这么点空闲,今天特意买了排骨回来炖上。等他端着排骨到了餐厅,景长嘉已经在餐桌前落座,而他面前摆着两个酒杯。
酒是外面买的果酒,甜味有余,酒味不足。但景长嘉却很有腔调地在玻璃杯上插了枚小金桔。乳白的酒液衬着金黄的果子,倒也很像那么回事。
封照野一落座,景长嘉就推给他一杯酒。
暖黄的灯光下,饭菜蒸腾着朦胧的热气,他在如雾般的水汽之后笑意盈盈:“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封照野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随后垂眼一笑,接过那杯酒回道:“我实胶漆交,中堂共杯酒。”
酒杯轻碰,发出一声脆响。
热闹之间,有长风刮过层云,初雪在这样的夜晚里,安安静静地落了下来。
第二天封照野出门时,还没走出玉华园,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外国人拿着手机在玉华园里乱转。
见封照野出现,那个外国人双眼一亮,几步走到封照野跟前,开口就问:“您好,请问您知不知道景长嘉教授,住在哪里?”
封照野审视地看着他,那位年轻人连忙解释道:“我是数学研讨会的人,听闻景长嘉教授住在这里,可这里的房子都长得一样……”
他应该在玉华园里转悠了很久,肩膀与帽子上都积了浅浅的一层雪。
封照野想了想,才说:“你跟我来。”
年轻人眼睛一亮:“你认识景长嘉教授吗?哦当然,我是说这座校园里每个人都应该认识他。所以他认识你吗?”
封照野懒得回答,直接大步往前走。年轻人赶紧跟上。
他眼里迷宫一样的花园,在封照野脚下似乎是一条直路。感觉只是拐过了两个弯,他们就在一栋小别墅前停了下来。
见封照野也不敲门,直接刷指纹进了门,年轻的外国人顿感不安。
这个人在学校里,应该不是坏人吧?但是他怎么直接就进门了……他坐立难安地守在门外,没一会儿,就见一个人披着外套走了过来。
他身上还穿着居家服,披上外套依然有一股懒洋洋的味道。他慢慢走过来,年轻人只觉得眼前都亮了起来。
“景教授!”他跳起来高喊。
“你好,我是景长嘉。”景长嘉走到了门口,“请问你是?”
“您好您好,景教授我是里昂·阿尔图兰。”里昂说着,又急急忙忙地去摸自己的身份卡,“您或许不认识我,我是……”
“我知道,你是萨维数学研究会的那位研究员。”景长嘉侧开身,“进来说话,外面冷。”
里昂跟着景长嘉进了门,就看见带他来的那位年轻的先生,正倚靠在客厅另一边的窗边打电话。
他看起来着实不太好亲近,里昂都想不起自己是怎么鼓足勇气找他搭话的。见他挂了电话,里昂连忙道:“先生,谢谢你带我来。”
“没事。”封照野摆了摆手,“嘉嘉,我先回去了。”
景长嘉点了点头。
他开门离开时,吴教官刚好抵达门口。两人一进一出,谁都不影响谁。
吴警官进了门,打了个招呼就去书房里坐下了。
里昂看着他们进进出出,有些呆滞。
直到景长嘉在他面前放下一杯热奶茶,他才回过神来:“景教授!我很冒昧的来打扰您,是想亲口问一问,您为什么……拒绝去不朽者研讨会呢?”
景长嘉看着他,里昂·阿尔图兰看起来很有些厄尼斯的影子,但他比厄尼斯更礼貌一些。
“我的工作非常忙。”景长嘉说,“实在抽不出时间去一个遥远国家参加一个学术会议。”
里昂有些不甘心:“一点都走不开吗?”
景长嘉点了点头:“实际上,如果不是你来了,我现在也已经在出发的路上了。”
他这么一说,里昂的脸色顿时红了:“抱歉打扰您了。那我们出发,路上说也可以。”
他单纯成这样,景长嘉都忍不住摇了摇头:“还是就在这里说吧。不过我是真的没空,你想游说我,也没什么意义。没空是一个客观存在的现实问题。”
里昂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神色格外黯然:“我知道您很忙,但是……教授,以后的不朽者研讨会,您是不是……都会没空了?”
刚感叹过他单纯,却又发现这个年轻人同样也很敏锐。
景长嘉微笑着看着他,没有回答。
“我……我真的很想邀请您参加不朽者研讨会。”里昂说,“阿尔图兰已经很久没有大型的科学活动了。”
“那我只能抱歉。”景长嘉说,“不过我也很好奇,为什么阿尔图兰的活动,会由萨维数学研究会来主办?”
里昂红着脸,声音很小声:“萨维研究会有钱。还有很多数学家。”
“我也很有钱。”景长嘉坦然一笑,“我还有雅科夫列维奇。”
里昂震惊地看着他。
雅科夫列维奇不是在阿利铎隐居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样说来,这座小小的学院里,岂不是聚集了两位千禧难题的解题者?!
他恍惚间还未回神,就听景长嘉问他:“你想我参加不朽者研讨会?”
里昂·阿尔图兰本能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