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一般?”
李善长好像想到了什么,眼中的情绪沉沉浮浮,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把他本来要告诉陈氏的那句话吞了回去,只是笑了笑:“夫人没有发现?”
“有一点,就是不知道対不対。”
“尽管讲吧,夫人。”
“上位的妾室虽然多,但我看啊,他真正放在眼里的女人只有夫人一个。”陈氏道,“在上位看来,恐怕只有夫人和大公子与他是一家,他们二人是朱元璋的老婆和儿子。其他的呢,是元帅的女人和孩子。”
李善长笑了:“这话很有道理。”
陈氏接着道:“可是,老爷你的优势也很突出。”
“我有什么优势?”
“老爷心里清楚。”陈氏柔声道,“天冷了,还是多穿一些吧,我叫人再送点新炭过来。”
“你呀,倒是把话说清楚——去吧。”
陈氏临出门前,又突然被李善长叫住。
“夫人——”李善长道,“夫人的胭脂水粉似乎要用完了,我看城中那家老字号上了些新品,不如择日同去选一选。”
陈氏已经人到中年,听了这句话,眼角泛起几道细细的鱼尾纹,眼睛里也带上幸福的笑意,温柔道声好,就将门阖上了。
轻轻的关门声响起。
屋里又只剩下李善长一人,他挑了挑灯芯,复又坐下。于无人处,他方才显现给自己夫人的疲惫与柔情都尽数收了回来,脸上只余下阴谋与算计,像是一只老狐狸。
他盘算着,要给刘基使个绊子。
奸诈、善变、审时度势和损人利己。这就是他的优势。
门外陈氏还没走,看着窗里映出的剪影在桌前坐下,又看着灯亮了几分,才放心远去了。
她対自己的丈夫向来很有自信,那是一只成了精的“妖怪”。就算累了,也不是别人动得了的。这门婚事在她心中,也一向是老天给予的福气。
他的优势,岂不就是狡猾?
“我不嫁!这福气给你吧!这福气给你好了!”
这个时候,城南的地底深处,一只老鼠在呜咽着痛哭。
它対自己的丈夫连半分的信心也没有。
这是一处地下墓穴,不知道属于哪一个朝代的哪一任王侯,老鼠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久到把每个耳室都扩大了不止两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