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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机的债务百姓们都还完了吗?”

    卢近爱胸有成竹,答道:“一共有一百七十二户穷苦人家借了织机,其中还完债务的是一百五十六家,剩下的十六户中,十三户稍有欠款,臣答应通融到年关以后再还,另三户惫懒异常,便没有办法了,天地难救。”

    “还完了欠款的,应该还有钱过年吧?”

    “有的。”卢近爱道,“最起码比往年要好多了,百姓们愚昧,乍然富足起来反而事与愿违,这样已是最好的办法,日后一年年再整顿下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你去县衙里走些开支,调度公款办一个烧炭的作坊,这些车上的东西,先按低价卖给百姓,买不起的让他们赊账,城里哪家富户偷偷拿了,把头砍了,不用上报。”

    “是。”

    朱标满意地看着一身官服的卢近爱:“我知道你还是想走科举取仕的路子,但科举不是一年两年内开得了的,上一任县令死了,总要补上去一个,你在凤阳好好干,等朝廷的大事都稳定了,我亲自来举荐你。”

    “臣不会辜负殿下的知遇之恩。”卢近爱撩起衣摆,冒着雪跪了下来,把额头靠在冰冷的砖石上。

    “好了,起来吧。”朱标道,“快过年了,我要回应天去,王妃已经催了很多回。这里的事交给你了,别忘了我的期望。”

    几番整顿下来,朱标敢自信地说,凤阳是天下吏治最好的地方,县丞差役们通通不敢贪墨,个个能干实事,乡绅地主们夹紧尾巴做人,衙门有什么命令,绝对是上行下效。

    “臣谨记殿下旨意。”

    风吹过来,雪花更大了,魏忠德先前怕扰了朱标赏雪的雅性,现在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伞撑开,遮在朱标头顶。

    卢近爱目送着他们远去。

    三天后,朱标坐在宽敞的马车里,身边陪着的,是又一次逐渐蔫起来的六出白。

    随着送行官员的身影在眼前慢慢消失,朱标端着的气势松懈下来,他的人也软在了靠垫上,闭上眼睛舒了口气。

    上位者要隐藏自己的喜怒,隐藏自己的想法,和这些满肚子坏水的人斗来斗去,即使有优势,也颇费心神,好在这一趟因祭祖而起的旅程终于结束了,不久就能回到王府里去,躺一躺那个久违的被窝。

    路途遥远,朱标刚准备眯一会儿,就听到了窗外逐渐接近的马蹄声,来人似乎奔波了很久,喘气声很大,马匹的蹄子也累得有轻有重。

    不是这个队伍会有的!

    难道是应天那边出事了?

    朱标一个挺身坐起来,掀开车帘:“哪里来的信使?”

    外面正准备接过信件的魏忠德一听,急忙问道:“这是谁送的信?你从哪里来?”

    马上满面风尘的男人翻身下来,跪在地上疲倦道:“回殿下,属下是从就近的驿站来的,这封信点明了要加急送到,至于是谁送的,属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