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一下,门外进来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抓住袁凯的胳膊,把他拖了出去,袁凯似乎是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到了,竟然没有喊冤,直愣愣的像一根木棍,因为速度快,脚后跟接连划出刺啦的声音。
等到人影彻底消失,朱标看着因和袁凯对峙,跑到面前的朱元璋,问道:“父皇,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样的问题,问谁也是不可能得到回答的。”
“你娘就能。”
“母后是父皇的妻子,袁凯难道也是吗?”
“扯淡!”朱元璋险些被逗笑,“他哪里能和你娘比!”
“父皇刚才说,牵一条狗过来,也会冲着两人叫,但就算是狗,真正的主人也只有一个。袁凯是父皇的官员,何必因为一个问题这样侮辱他。张昶的事,我们可以再讨论,为什么要在别人身上走极端?”
朱元璋盯着朱标,仿佛看到了小时候常见的教书先生,牛在坡上吃草,他在山下书堂的外面蹭课,那里头的先生就是这么一板一眼的,还会拿尺子打小孩儿手心。
“标儿,你怎么跟个老头似的。”朱元璋端详着朱标的脸。
朱标深吸了一口气:“父皇,儿臣在认真讲话!袁凯身上是不是有儿臣不知道的罪行?父皇是不是另有深远计划?如果有,请告诉儿臣,如果没有,儿臣实在不能理解父皇的所作所为。”
朱元璋想到前不久的教训,老实道:“前不久他袁凯巡茶回来的奏本,咱已经看过了,咱记得你也看过了。”
“是。”朱标道,“触目惊心。茶田的赋税根本收不上来。当地的采茶大户在元廷当政时已养成了习惯,百姓们采茶从来收不到工钱,还要额外耕种大户的土地。”
“久而久之,他们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知道自己吃了亏,却不敢反抗,派过去的官员反而打不破这种陋俗。个别的直接与大户勾结,更让他们不敢上诉,不信任官府。”
“茶叶的利润大而化小,小至于无,茶商运出去两斤的茶,只报一斤的账,市场上卖一贯的价钱,户部里写的是半贯。没有靠山的商人做不成生意,有靠山的商人垄断生意,整个浙江的茶市乌烟瘴气,官员却通通肥头大耳。其他的盐铁课税,不知道还恶心成什么样!”
“敢写这样的奏章,可见袁凯还是有胆量的。”说到这里,朱标顿了顿,“虽然也有拿小鱼顶替的嫌疑,但沆瀣一气,估计还不至于。”
“这么说,你对他还算满意?”
朱标点点头。
“连评论咱和你谁对的勇气也没有,还敢说胆量。”
“这自然不同!”朱标道,“人无完人,一个是君父,一个是储君,孰对孰错怎好妄言。”
“和别的人比还行。”朱元璋道,“想要斗倒茶商,是在做梦。咱给他个机会,他握得住,就做咱的刀,握不住,就回家纳鞋底刷尿壶。”
朱标道:“好,这是父皇的决断,儿臣不问了,继续说诛九族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