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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高孟看向韩百户。

    韩百户皱眉道:“没人给他送过钱,他家里的财产也不多。”

    杨高孟想了一会儿:“先问吧,之后再查。”

    姑娘会意,趴在床边,贴近张来释的耳朵:“大人,大人,醒一醒,有人来找您了。”

    “……谁,什么?”

    “有人找您,说是有事呢。”

    “……叫他回去,明天再说。”张来释不耐烦道。

    韩百户在门边弄出了一点声响,装作是有人进来了,顺便踏了几步,显得真实。

    “大人,是急事,不说不行,您见一见吧。”

    张来释想要睁开眼看看是谁,却发觉眼皮坠了铁锁一般,沉重得要命,怎么也睁不开,想动手指,也抬不起来,只好道:“让他说……让他说吧。”

    韩百户点了一支熏烟拿在手里,让张来释吸了几口后灭掉,开口低声道:“大人,熊家的事,宫里知道了。”

    话音落下,房里死一般的静。

    姑娘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肩膀微微抖着,呼吸放缓到极致。

    许久许久,韩百户甚至开始以为他没听清,正准备再说一遍,忽然见张来释好像被人打了似的,浑身抖了一下,大喘几口气后,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是那种酒后的哭声,模糊又奇怪,往往是让人觉得好笑的——常有醉汉抱着路上的柱子,嘴里喊着要拜把子之类的话,说什么这辈子不能同生,只有同死。

    但是房间里的人都笑不出来,非但笑不出来,神情还一个比一个严肃。

    韩百户与杨高孟对视一眼,试探道:“大人,如今怎么办才好?”

    “还能……还能怎么办,逃得掉吗!死矣!死矣!”张来释在床上蠕动,像一只化蝶不成的虫子,“我早就知……知道,圣上不会放过我的,夫人,带,带家里人走……臣有罪!臣有罪……圣上开恩,圣上开恩……”

    这些句子虽含糊破碎,表达的意思再清晰不过。直到这个时候,韩百户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婚事既然真的有问题,那他便不用担心熊家的报复,再没什么好怕的。

    放下心中包袱,他的目光由冷静转为兴奋,看张来释的样子,好像在看一块大金子,在看行走的功劳。

    反观杨高孟也是一样,他的表现有过之而无不及,恨不得把张来释吃了,到奉天殿上再吐出来。

    但杨高孟的生死到底已经和这个案子挂钩,他比韩百户要克制一些,努力平复情绪后,弯下腰去:“圣上答应开恩了,你说出主使是谁,便不罚你的家人。”